“孟樾,还不请小姐进来。”
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孟樾领着女子入了厅堂。那青衣女子朝着坐在太师椅上的陆离盈盈一拜,目光落在锦瑟的身上,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我有那么可怕吗?”锦瑟有些不悦地说道,“放心吧,对你这样的小妖,我可没有兴趣。”
锦瑟说着便遁了身形,陆离无奈地摇摇头,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那女子落座。
“小姐找在下何事?”
“不敢,诚如那位小姐所言,我不过是一个小妖罢了。不敢当‘小姐’二字。”
“锦瑟的脾性如此,你无需介意。”陆离笑了笑说道,“你似乎被什么讨厌的东西缠上了。”
青衣女子微微点头,说道。
“先生果然灵通。此事说来话长,还需从去年夏日说起。”
清风城的夏日总有些闷热,蛰伏于地底深处的蝉早已爬上高高地树干,振动着它们薄薄地蝉翼。偶尔会嫌它们过于吵闹,可若是没了这恼人的蝉鸣,夏日的乐趣怕是要减了不少。城南热闹处有一座雅致的庭院,高高的门户上挂着匾额——叶府。
不远处有一乘藏青色的轿子正缓缓而来,不多时便在叶府门前落下。轿帘掀起,一人弯腰而出。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只见他穿着绛紫衣衫,戴着白玉发冠,脸上挂着淡淡地笑。
“公子,您回来了。”
叶府的管家荣叔已早早地立在门口迎候。
“荣叔,我娘可有问起我?”
“夫人一早没瞧见您,便问了。我说公子今日去会客了,夫人倒也没说什么。”
“那就好。我先去看看娘。”
叶夫人年届四十,失了年少时的美艳,却多了岁月的风韵。此时早已过了正午,叶夫人正带着婢女慧儿坐在花园的凉亭里。
“娘!”
叶夫人闻声望去,只见自己的儿子正立在阶下喘着气,看样子是一路跑着来的。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躁。”叶夫人朝着儿子招招手,“你爹久在王城,你就没了管束。一大早就去会客,连我这儿的请安都免了吗?”
“孩儿这不是请罪来了吗?”叶明伦笑着在叶夫人对面坐下,“今日正好约了李复,他下午就要回京,所以才早早地去见了一面。”
“李复?”叶夫人思忖了一会儿,“可是你爹的下属?那个户部侍郎李复?”
“正是他。李复的书画可是一绝,孩儿仰慕已久。想不到这几日他正巧出京公干,孩儿得知他回京时会路过清风城,这才托人送了名帖过去。”
“我也听说这李复是个才子,当年连中三元着实不易。说起来,那年正是你爹主考。”
叶夫人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
“成儿,你也是时候去王城赶考了。”
叶明伦的字正是德成。听着母亲要他去赶考的话,着实有些头疼。
“娘,赶考的事情再说吧。”
“不是娘要说,只是你爹指望着你子承父业。想着,你也是连中两元的人,要再中个状元并非难事。”
叶明伦只是坐着,脑子里却想着书房里空白的宣纸。
“你是叶家独子,日后叶家也要靠着你光耀门楣。我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孩儿记住了。”
叶明伦向来孝顺,从不会顶撞母亲,这次自然也是一样。
“你回来后可去芙蓉苑里请过安?”
“还未曾去过。”
“那去请个安吧。你二娘自打你姐姐出嫁后,就不大说话。她待你也算不薄。”
叶明伦答应着退了下去。
芙蓉苑里住着的是叶老爷的二夫人,姓何,名唤景莲。是一个教书匠的女儿。当年,叶夫人一直不曾有孕,便为丈夫纳了景莲。景莲过门后一年生下女儿叶灵蓉,当叶家长女长到三四岁时,叶夫人也有了身孕,便是如今的叶明伦。所以景莲在叶夫人心中甚是重要,觉得她就如同那送子观音,为自己带来了这么个儿子。而景莲虽然出身小户人家,但也算是书香门第,向来循规蹈矩。对叶明伦如同亲生,女儿叶灵蓉与弟弟的关系也很是亲密。所以叶明伦每日除了向自己的母亲叶夫人问安外,还要给何景莲请安。
叶灵蓉一年前出嫁,嫁的是吏部尚书的长公子。如今身居王城,母女很难见上一面。只是偶尔叶老爷会去看望一下,顺便替女儿捎带些东西给景莲。何景莲比叶夫人小三岁,性情是极淡的,女儿出嫁后不久,她便不大出芙蓉苑,每日必要念上几个时辰的佛经。
“二夫人,公子来了。”
婢女翠儿立在佛堂外说道。只听得门内的木鱼敲了一下,接着门便开了。门内站着一个端庄的妇人,水绿色衣裙,面容素雅,左手上挽着一串佛珠。
“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