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又是一句咒骂,正待伸手去拽陆离,花舫内的琴音却停了。
“玲珑献丑了。”
花舫船头立着一个素衣女子,素净地鹅黄色衣裙,墨色长发用一根碧玉簪子挽了发髻,一对样式简单地珍珠耳坠随着她的动作缓缓地摇摆。腰间垂着的一个玉玲珑,在随风摇曳地裙摆间若隐若现。
“玲珑姑娘的琴艺很好。”
陆离礼貌地回应。
“这首曲子是玲珑在无为居听到的,虽然那时玲珑已是病得奄奄一息,但还记得那曲子。病愈之后便寻了曲谱来学,到底未能及上先生半分。”
“姑娘谬赞。姑娘方才的流水已经很好了。”
“玲珑一直想要谢谢先生的救命之恩,今日既然先生踏青而来,也算是有缘。不如就让玲珑为先生抚琴一曲吧。”
陆离正要回答,却被锦瑟拦下。
“玲珑姑娘能记得这份恩情就足够了,我们也不是一个施恩图报之人。方才姑娘的一曲流水便足以了。”
玲珑那张薄施脂粉的脸依旧微笑着,一双杏眼悠悠地转向锦瑟。
“姑娘是……”
“锦瑟。”
“锦瑟姑娘。”玲珑盈盈一拜道,“看样子,锦瑟姑娘应是陆先生的女眷了。”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了锦瑟与陆离交握的手上。
“姑娘有何见教?”
“不敢。只是好奇罢了,当初玲珑前往无为居求医时,不曾见过姑娘。”
“现在见到了也不晚啊。”
锦瑟下意识地握紧了陆离的手,陆离感到有些疼痛,皱了皱眉却没有出声。
“是玲珑唐突了。既然各位是来踏青的,那么玲珑就不打扰各位了。”
玲珑朝着众人又施一礼,便回了花舫。锦瑟没来由地拽着陆离大步向前走,孟樾想要追上去,却被殷丹露一把拽了回来。
“你小子跟着去干嘛?锦瑟又不会吃了他。”
碍于殷丹露的臂力,孟樾只得脸色不悦地跟着他们往河岸的另一边走。
“锦瑟,你慢点……我手疼……”
正在气头上的锦瑟压根儿就没听见陆离的话,依旧大踏步向前,直到身后的人一个踉跄,她这才反应过来。
若不是锦瑟及时转身,陆离恐怕要跌下去亲吻大地了。陆离嗅到了锦瑟身上特有的檀香味,而手上柔软地触感,都在告诉自己正处于何种境地。他尴尬地想要起身,却因为手忙脚乱再度跌倒。锦瑟怕他受伤,伸手去拽,也再度跟着跌了下去。
“别动!”
锦瑟厉声制止了想要再次起身的陆离。
“我……我不想这样躺着……”
陆离尴尬地别过脸,虽然他根本看不见锦瑟早已红透的脸。
“你要是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起来。”锦瑟干脆坐在陆离的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陆离尴尬的表情,“说吧,你和那个玲珑是怎么回事?”
“当年她病入膏肓,药石罔效。周妈妈便觉得她不是得病,而是中了邪。所以找到了无为居。可实际上她是得了头疾,这种病会使人头痛异常,可并非不治之症。”
“那为什么她会病入膏肓?”
“要治这种病,就必须在头部扎针,若是扎不好就会当场死亡,所以没有大夫敢治,才拖延成了那样。”
“那你倒是胆子挺大。”
锦瑟挑眉道。
“不过是听她痛苦的喊声于心不忍罢了。”
“这么说,我是该夸你怜香惜玉喽。”
陆离从锦瑟嘲讽的声音里听出了些什么,脸更加的红了。
“你喜欢她吗?”
锦瑟俯下身子,凑在陆离的耳边问道。呼吸间的气息轻扫过陆离的耳际。
“不讨厌吧。”
陆离轻声回答,锦瑟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嘴角竟不自觉地上扬。略带温度的唇无意间轻扫过陆离的脸颊,锦瑟将头枕上陆离温热的胸口,她听到了陆离加速地心跳。
“孟樾,你别看了,他们一会儿自己会回来的。”
殷丹露一把拽回孟樾,将他按坐在地上。
“差不多该回来了。”
月荧笑着递上食盘,安慰了几句。
“嗯?看来相处的不错嘛。”
殷丹露接过月荧递上的酒一口喝下。
“锦瑟,陆先生,快过来吃东西。”
月荧起身拉着陆离坐下,并递上食盘。陆离轻嗅了一下,知道盘子里装的是桂花糯米糕和桃花酥。
“陆先生,这桂花糯米糕可是锦瑟亲手做的,桂花是去年摘下腌渍的。”
“很好吃。”
陆离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生怕错过了什么。
“玲珑,你呀也该死心了。那个锦瑟姑娘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而且那陆先生明显是心仪她的。你又何必在这里自苦?”
周妈妈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那条杏黄色的丝帕,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可惜对面的玲珑一心只想着陆离,哪里会看到。
“玲珑啊,我的乖女儿,你到底有没有听妈妈说话啊?”
“我听到了,妈妈。”玲珑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地回道,“天下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以我的出身也就只能做个妾,与其嫁给那些臭男人做妾,不若嫁给陆先生。”
“哎呀,乖女儿。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你看看那个锦瑟姑娘,她是会让陆先生纳妾的女人吗?”
周妈妈的话,让玲珑想到了锦瑟,那个绯衣女子也许是她见过最美的女人,即便她这个花魁也自叹弗如。陆离眼盲自是看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