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这七层藏器塔前已然很是聚集了一批修士,他们个个面色沉静胸有成竹,即便是散修也气度不凡绝不容小视。
言倾自戒备森严的师弟师妹中遥遥一望,眼见自己等的人还没来,心中立时有了几分忐忑与不安。
有位同她熟稔的小师妹瞧见言倾此等做派,轻声调侃道:“我知道言师姐在等谁,那姓顾郎君还没来,也不由得师姐不挂念。言师姐自从百余年前见了那人一面,一颗芳心就此系在那人身上,真是一见钟情不能自拔……”
言倾却只笑眯眯拧了拧萧夙脸颊上的梨涡,悄声细语道:“小丫头嘴碎,再多说半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这红衣女修虽然言语中有颇多调笑之意,态度亦是无比亲昵,但她的眼睛却是冷然而淡漠的,恍如冰蓝苍穹下结冰的河水。
萧夙眼见言倾生气了,倒也并不惊慌。她只握住了言倾的手,低声道:“宗门究竟在想什么,那顾夕歌哪里值得言师姐为他这般卖命?我们几个为了言师姐魂飞魄散亦无怨言,倒不如奋力一搏。”
此次大衍派选出他们几人前往耀光之境,却一反常态并不强求他们几人带出多少丹药夺取多少玄器,只要他们以魔心为誓全心全意辅佐顾夕歌。他们大衍宗一向是魔道三宗之首,不管何时何地都未曾向仙道低过头,此番却向区区一个金丹剑修如此卑躬屈膝,简直让萧夙不满意。
即便他们六人中以言倾为首,这位一贯颇受宠爱的大师姐却只是替那冲霄剑宗顾夕歌打下手之人,她甚至要立下血煞裂魂咒此等苛刻契约,由此更让萧夙万分不平。
“你涉世未深,依旧不懂。”言倾怅然道,“等你真见到顾夕歌,你就明白了。”
萧夙只嘟了嘟嘴,撒娇弄痴道:“我只瞧冲霄剑宗的修士个顶个讨厌,并不想瞧他们半眼。”
言倾抚了抚萧夙的头发,却只是平静道:“傻孩子。”
本来就是嘛,那几个冲霄剑宗的修士站在一起,尽管面色淡漠却自有万千气场加诸其身,高冷又淡漠,让人一望就难生好感。
萧夙颇为挑剔地将那几个冲霄剑修打量来打量去,却与一位紫衣女修望个正着。
那女修面容姣美宛若牡丹,仿佛有灿然光华笼罩其身。她眼见萧夙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极惊异地盯着自己,就浅浅一笑权当打个招呼。
这一笑可不得了,萧夙当真知道什么是心如鹿撞半刻不得安宁。她捂着自己一颗砰砰直跳的心,只觉得天旋地转云光皎洁,竟不敢再看那女修第二眼。
她将自己埋在言倾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悄悄打量那女修。却见那紫衣女修又冰结了一张俏脸不笑,简直可惜极了。
言倾不由挑了挑眉,她笑眯眯道:“刚才你还说冲霄剑宗的修士个顶个讨厌,怎么如今又死盯着人家不放?”
“她好看,我就想看她,有什么不可以?”萧夙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胸,又悄声软语道:“言师姐,那女修叫什么名字,你就告诉我嘛……”
言倾一贯将萧夙当做自己的亲妹妹,对她颇多疼宠,立时认认真真道:“那是冲霄步虚一脉的安岚,修行一百八十载金丹四层,可算天资聪颖。”
一百八十岁,比自己还大了二十岁。不过没关系,修行之人大上二十岁又有什么关系?萧夙掰着手指头越想越高兴,颊边梨涡无比动人。
她满怀少女心事,已然将日后叫安岚亲亲好还是宝贝好都想了个清清楚楚,却突闻有人扯着嗓子喊道:“顾师兄,你总算来了,大家都在这等你!”
萧夙的幻想全叫这声喊叫惊扰了干干净净,连带着她对那顾夕歌都起了三分恶感。她本就对顾夕歌颇多埋怨,于是三分恶感就变成了七分厌恶。
横竖只是个长得好看修为又高的男修罢了,又不是八条腿的蛤蟆,哪值得言师姐百般容忍?
然而等萧夙的目光落在顾夕歌身侧那柄飞剑上时,她立刻瞪大了眼睛。
“照影,那居然是照影!”萧夙颤抖着道,“这柄飞剑不是已经遗失了三千多年么,又怎会重新出现?”
第93章
照影却是大衍派内自上次天地大劫之后就一直供奉的一把飞剑,来历颇为神秘。这把珍贵至极的飞剑却在三千七百二十四年径自飞出剑阁,如被天命所召。整桩事情神秘至极,已然成了大衍派内一桩颇为古怪的秘闻。
往日里有新弟子入门,老弟子吹起牛皮来往往会将类似的诡异事情说出来抖抖威风。然而普通大衍宗弟子多半只知那柄飞剑叫“照影”,却不知其形制如何剑锋何比,更不知晓这柄飞剑所代表的意义。
若非萧家在大衍派中地位尊崇,萧夙也绝不知晓区区一把飞剑竟会有那般荒诞而崇高的地位。她此时已然将所有对顾夕歌的鄙薄与恶意全都抛在一边,只是直愣愣望着那青年剑修,简直和寻常人瞧见倾城美人心神俱震时一模一样。
“所以我才无可奈何,谁叫顾夕歌就是照影的主人。”
言倾的低声细语并未传入萧夙的耳朵,那女修依旧直挺挺望着顾夕歌,就连杨虚言狠狠斜了她一眼亦唯有察觉。
“入境玉牌给我。”言倾的语气忽然变了。她此时不再是那个和蔼可亲的大师姐,而是说一不二的魔道女修。
萧夙眨了眨眼,立刻将自己的入境玉牌双手奉上。其余几名弟子眼见萧夙都如此顺从,更是乖乖遵从命令连半个字都不敢问。
那红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