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刻,还是疼徒弟。易弦笑眯眯望着纪钧罕见吃亏的模样,心中越发快意。
易弦不得不夸陆重光这桩事情办得极好,不愧是他的徒弟。他当日看似给出陆重光两种选择,实际上却只有一条活路。
若陆重光蠢到相信他的话,使些阴险手段想要杀了顾夕歌,断然不可能成功。且不说蓬莱楼诸位楼主与副楼主,都眼睁睁看着这场比赛生怕出了什么疏漏。只他身边这位疼徒弟和疼道侣没什么区别的玄衣剑修,就能二话不说将一道剑光将陆重光神识ròu_tǐ斩个干干净净。
选择前一种方法自然再正确不过。且不管陆重光日后能不能达成心愿,他此时当着数万人的面向那少年剑修告白,纵然不会成功,却也会让顾夕歌深深记住他这个人。
更何况,此举还能狠狠刺激一下纪钧。让易弦瞧瞧这太上忘情的剑修,心魔骤生无法自拔到了什么程度。能给纪钧找些麻烦,自然是易弦再乐意不过的事情。
眼下看来,纪钧的情形绝不会好过,易弦眸光深暗犹如暗夜。
哎,着实可怜啊。易弦悠闲地摇了摇头,倒想看顾夕歌怎么应付这桩事情。
那白衣少年敛目思索了好一会,终于抬头扬眉道:“你说你爱慕我,我半分不信。”
“你要我如何证明?”陆重光表情极肃穆,他轻轻道,“你且发话,我绝不敷衍半句。”
回答他的却是一道白色剑光。
那道白色剑光势如风火快似流星,眨眼间便到了陆重光面前,威势未曾削减分毫。
有女修在场外齐齐惊呼,万般的不信与失落。
陆重光设想了千百种问题万余种回答,却绝未料到顾夕歌居然会做出此等反应。
这种直截了当不过脑子的事情,合该是破坚一脉的剑修才干得出来。顾夕歌一向心机缜密绝不肯轻易出手,为何会如此冲动?
随后陆重光却忍不住心底一疼,似被一条小蛇狠狠咬中了心脏。
那少年剑修不仅不信他的话,反而恼羞成怒想要杀他,他如何能这般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陆重光瞳孔猛然收缩了。他立刻掐了个法决,周身护体灵气激荡,将他身遭五丈护了个完完好好。
好似流星快速的剑光,火一般灼得人眼睛发烫,锋锐无匹一往直前。
可等那道剑光到了陆重光身前三尺时,忽然寸寸碎裂消弭无形。
陆重光方知自己低估了那少年操纵剑光的本事,亦低估了那人应对突发事件的本事。
顾夕歌白衣乘风飘然若仙,掌中照影却依旧直直点向陆重光。他只冷冷道:“你说你爱慕我,就该信任于我。我并未想要你的性命,你却对我如此防范,又如何能证明你说的是真话?”
场外忽然鸦雀无声。谁都未料到这道剑光居然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考验,他们都以为那少年剑修铁定了心思要杀陆重光。
然而顾夕歌说的话却也有几分道理。若是真的倾慕一个人,定然会实心实意地信赖他,又哪会像陆重光一般远远躲开。
“仅凭此点,你就不配喜欢我。”顾夕歌扬了扬眉,淡淡道,“喜欢二字说来简单,实则极难。”
“我奉劝你,莫要再起什么歪心思,否则下次我直接要你的命。”
第66章
惊愕后悔痛惜百种神情自陆重光眸中闪过,最终凝结成一片浅淡灰暗的沮丧。
“我不信你,你也不信我。”
顾夕歌听到那一向从容自在的混元法修这般说。他好似失却了所有神采一般,瞳光黯然神情落寞。
陆重光落寞起来亦是潇洒的,似一只白鹤对着湖面哀哀呼唤,顾影自怜亦是思念爱侣。
有女修悄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极不忍心地垂下头来。
这人莫非脑子有坑,区区求爱遭拒罢了,又哪能得他露出此等脆弱之极的表情?究竟是天塌地陷抑或门派覆灭,值得陆重光这般黯然神伤?
他与陆重光都是同一种人,断然不可能为了情爱舍弃自己的仙途大道,又何必惺惺作态假装多情?简直可笑。
“纵然我心仪于你,让我为了你抛却身家性命我却是不肯的。”陆重光竟极坦荡地承认了自己的自私,他的目光落在顾夕歌身上,亦是澄澈而坦然的。
“凡人情浓之时,只说一辈子绝不分离,就连来时亦要在一起,多可笑。少则数月多则几年,他们的情爱便会由浓转淡最后消失无踪,更别提来时今生。他们连自己的命途亦无法把握,又何能昧着良心许下此等宏大誓言?”
那蓝衣法修猛然抬头直视着顾夕歌,眸光似剑迫得顾夕歌亦抬起头来。他一字一句道:“我即便不肯为你抛却一条性命,却会为了你努力活下去。有了性命才有将来,我绝不会轻言放弃。”
不过自私自利罢了,倒能让陆重光说得如此认真深情,当真是一种本事。
“大难临头各自飞,又算什么道侣?”顾夕歌不屑地扬了扬眉,“情之一字,甘美无比却也苦涩万分。若我当真爱了,我会将那苦涩与甜蜜一并咽下,绝不后悔。”
那少年剑修将照影收起,只冷泠道:“不管你说得再好听,我都不会有半分心动。若找我相杀随意,让我倾心于你却绝无半分可能。”
这清清楚楚的不信与不屑,足以让不少人心灰意冷。
但陆重光却依旧眸光灼灼锁着那白衣少年,轻声道:“等百余年后我们再相逢,我依旧是那句话,我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