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乌列不肯进来……这里的境况根本就……惨不忍睹!
无助,恐惧,不安,绝望的情绪如噩梦般缠上我的心头,我晃晃头,手指按上太阳穴,努力站稳。
再看向帐内时,怒火和自责开始焚烧我的心!
这里为什么都没有人在照顾?!
而我究竟为什么被称作风之天使!我的职责不就是照顾我的族人么?我都做了些什么……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快速走到一个最近的天使面前,颤抖着捧起他整条被火焰烧焦的手臂。他抬起一张面目全非的脸,只有一双眼睛完好无损,但眼神已经涣散,大概因为伤势太重连痛也感觉不到了。
他动了动嘴唇,却只能发出“哧哧”类似于锯木头的声音。我努力想露出一个微笑,但一牵动嘴角眼里就有水珠掉下来,砸碎在天使焦黑的翅膀上。
我赶紧抹掉眼泪,手里绽出一大团浅蓝色光晕,两手慢慢往外拉出更大的圆形光团,整个笼罩上天使的身体。
天使张着嘴,对我摇摇头,眼神一片灰暗。我终于听清他在说什么:“没用了……”
我一边施法一边说:“别说丧气话,你要好好活下去,你的家人还在等你回去,给我振作点!”
天使的眼里终于有了一点光彩,我继续施法。我明白只靠我的法术根本治不好他,最重要的是他的意志,一定要坚强。
我运足了气,对整个帐篷里奄奄一息的天使吼道:“都不准合眼!别忘了你们是谁!不许抛弃神族的骄傲与荣耀!”
烧伤的天使伤口在渐渐愈合长出新肉,但翅膀已经完全不能治了。我小心翼翼帮他翻过身,正色说:“可能有点痛,你要忍着,这是命令听到没?不管多痛都不许死!”
天使点点头,咬住牙齿。
我抿住嘴角,右手凝聚出风刀,毫不迟疑地砍下去。溃烂的两翼脱离身体,血溅了我一脸,天使的身体因剧痛而痉挛。我毫不停留地用带了治愈术的左手覆上伤口,天使的额头被冷汗浸湿,全身愈合的伤口又流出淡色的血,我轻声说:“乖,不痛了,都过去了……我们很快可以回家,我让神给你加翅膀,你想要几对都可以,颜色随你挑。一定给我坚持……好吗?”
天使点头,眼里流出晶莹的泪,混合着汗水一起滚落面颊。
我知道你很坚强,你的泪水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你看到希望。我们骄傲的神之一族总是看着希望。
终于帮他处理完毕,额头上已经见了汗珠。我给天使擦去脸上的汗,看着他痛极昏睡过去却十分安逸的脸,轻声说:“对不起,不能给你完全治好,这里还有很多人和你一样,我只能先帮你们保住生命……对不起,你会慢慢好起来,上帝与你同在。”
站起身环视整个帐篷,很多人在听到我的话后眼里开始燃起希望,但大部分依旧绝望。
一共大概几千号人,如果一个个治疗根本来不及。
我第一次感到我的治愈术不够用,我第一次感到力不从心。
尽管我和他们甚至比他们更无助绝望,尽管我对这地狱般的景象快看不下去,尽管我害怕得想逃跑!但我依旧站得笔直,和他们比起来,我有什么资格害怕和恐惧?!
我一字一句,说得异常坚定:“请你们相信我,我一定治好你们,你们一个也不会死!也不许死知道吗?!”
无数双眼睛如幽冥的灯火般静静望着我。
请不要绝望……求你们。
如果你们自己也放弃生存的希望,我真的会无能为力。
“拉斐尔……是拉斐尔殿下吗?”一声微弱的呼叫声,轻得只在耳边轻拂过去,但我还是听到了。
我往周围人群里一扫,但找不到认识的脸。我只好点头,点头。
“拉斐尔殿下?拉斐尔殿下回来了吗……”
“真是拉斐尔殿下?”
“我们有救了,大家振作一点,拉斐尔殿下一定会治好我们……”
积极的情绪传播地很快,我扭头看着他们眼中发出的光芒,却更加愧疚。
那么信任我的族人,我究竟是为什么会离他们而去!
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都不值得原谅……
“对,我是拉斐尔,大家不会有事的……现在开始不管多痛都不许睡知道吗?听到的人回答!”
“是!!”
这才是我们神族勇敢的战士,无论何时都不会放弃希望。
我向你们保证,我们荣耀的战士一定会活着回到家乡。
忘记了自己耗费了多少法力,忘记自己在帐篷里待了多久,甚至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昏倒,醒来的时候,连眼前的事物都是模糊的,全身变得轻飘飘,犹如踩在云端软绵绵不着力。
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说:“没见过你这么拼命的,你死了对天界可没一点好处……”
这声音是……我努力眨眨眼,想看清楚一点,但怎么也看不真切,视野里只有一片白光和一团醒目的番红。
一只手覆上来盖住我的眼皮,语气颇无奈:“先休息,真受不了你……要不是乌列进去把你拖出来,你非得把生命力耗光不可……没见过昏迷还能施法的……”
我急切地说:“米迦勒……那些伤员怎么样了?”
米迦勒弹一下我的脑门,叹口气:“先管好你自己,看看,身体都成半透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