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把江文整个搞混,到底谁是段小楼,自己和那人有啥关联,他只听得那个旦角在唱,“大王!快将宝剑赐与妾身”悲哀婉转却又坚定决绝。
“你知道我最恨他什么吗?”江文摇头,子文也不在意的径自说下去:“我最恨他明明知道蝶衣的感情,却冷眼看蝶衣为他苦为他疼,最后还要蝶衣放下,要蝶衣莫怪,”子文嘲讽的轻笑起来,“骗了一辈子,最后求什么圆满,最后关头他都不肯放了蝶衣,阴险毒辣不过如此!”
江文完全不明白子文话里的意思,他只看到子文那被蓝色鱼缸映衬的侧脸和低垂的睫毛扑簌簌的抖。
忽的子文转过头来,目光灼灼,一瞬不瞬的盯着江文看,江文不自觉的挺直了背,回望过去。
“所以你既然回头来寻我,就不会在半路扔下我是不是?多苦多难都不会弃我是不是?”
江文被子文的神色有些吓到,连忙离开凳子俯过身去把子文抱在怀里,轻抚子文的背。
“不会扔下你的,我爱你,一辈子都不松手,相信我 子文”急切切的保证着
“那我就不怕了,什么都不怕了”子文呢喃着往江文的怀抱里又靠了靠
“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江文拉开两人距离,让子文和自己面对面
子文垂了垂眼,站起来走到电脑前,打开邮箱里的那封邮件,又坐回鱼缸前
江文打开邮件,看到照片的时候,只觉得血一下子冲到头顶,恨不能把发送者撕碎扯断,浸到水泥里尸沉黄浦江。
“今天部门里的人都收到了”子文淡淡的说着,眼睛盯着鱼缸。
江文觉得冲到头顶的血一下子就被冻住了,浑身僵的不能动,连转个头都困难。居然找不到一句话好讲,现实来的太快,全无招架之力。只能愈发的沉默起来。
吱呀的胡琴声已远去,换了李宗盛低沉的嘶喊:“我的心事你似懂非懂,爱情的事仍无法猜透 ,未来的路又该如何去走......”
是真的不懂,只不过是爱而已,为何要背负这许多,又没有手挥着利刃刺向他人胸口,为何却换来这般刺痛。
“要辞掉吗?”江文走过去从后边抱住子文,子文摇了摇头。
“可是”江文一想到子文将要面对的,心就像被扔进甩干筒一样扭着劲的疼,连话都讲不下去。
“我不怕,也不会逃,这不是我的错,所以我不会低头”子文用手指在鱼缸外沿着鱼的身体划线。
“我知道了!”这样的无力感是因为深爱着,因为那些流言飞来的时候,自己不能捂住他的耳朵,那些鄙夷眼神飘过来的时候,自己不能挡住他的眼睛,自己居然不能把他护的周全,不管如何深爱,他们始终是独立个体,有着必须一个人面对的时候,爱是保护也是支持,这样的时候,只能支持着他伴随着他,静待乌云散尽。
整整一天,子文觉得自己像自动消音器一样,明明八卦的那么兴奋,自己一走近却马上禁声,没离开两步声音又乍起。除了工作需要,没有一个人和自己说一句多余的话,工作时间不断有其他部门的人,找各种借口串门,然后看似无意的在自己身边走过,眼睛却有意的盯上来,恨不能把自己的脸看出个洞来,明明只是去卫生间洗个手,男人们却如鸟兽散,仿似自己是随空气传播的病毒一样,子文在拥挤的公交车上无声的翘起嘴角苦笑了下。
回家的半路,突然下起暴雨,雨点打在窗户上,像在平淡生活中扯开的伤疤,无声又剧烈。连天都要来作对,没带伞它就大雨倾盆,若准备周全,怕是要艳阳高照的。
做好变成落汤鸡的心理准备,子文下了车,却在站台上看到撑着伞等着自己的江文,子文竟一下子楞在了原地,时光似乎又回到了大一的暑假,虽是不同的车站,却是相同的人相同的场景,依旧是那个风雨无阻接自己回家的人。暖意一点点渗出来,慢慢包裹住全身,江文一把搂过子文的肩,带着他往风雨里走去,回家的路其实并不远。因为是爱着的,所以苦日子也是可以熬过去的。
“去吃饭吧!”中午的时候小美站在子文的旁边如是说
子文一惊,抬头看到的是小美带笑的眼,四天了,这是公司里第一个和自己讲话的人,一时竟像是梦里一样的不真实。
“傻拉!”小美用手在子文的眼前晃了晃,子文随即笑了起来,无声却是最真心的笑,小美一把拽过子文的胳膊,像挽着男友一样的,扯着子文离开办公室,留下一群吃惊的人。
江文取回了定做的相框,在家里比来比去,最后在客厅的墙面上钉好位置,把相框挂了上去,那是大四下半年陪小伍去南汇桃花节写生的时候,他们两人的照片,江文站在客厅看了又看,桃花节桃花劫,只要不分开,就算是劫数又如何。想着子文看到照片时候的吃惊表情,又开心起来,锁了门去接子文下班,虽然不能陪他上班,但是一定要第一时间接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