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铭玉心里奇怪,对面之人毫无恶意,就那么稳稳当当把手上的东西伸过来,等着他去拿。
“多谢你,珠大嫂嫂。”
李纨温婉一笑,待他擦干净了手,便把手巾拿回去,让丫头去换了。“自你与林妹妹出了府,我……与妹妹们都记挂着林妹妹,只不好过来找她玩儿呢。你们在外边可好不好?”
林铭玉笑道:“挺好的。劳你们记挂了。”
李纨想说什么,摇摇头,想了一会儿,谨慎地说:“你们两个小孩子,独自在外边总是艰难的,有什么不懂的,为难的,尽管来这府里。虽说……”李纨顿了一下,笑了:“我就是闲操了这份心,不过你与兰儿也大不了几岁,我也就当你是个小辈来看。我娘家有个大哥,近来也在京都置了地,若是铭哥儿你不嫌弃,我倒想让你见见他。”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林铭玉不知她是个什么用意,本不想理她,却见她美目盈盈,温柔地望着自己,坦率而真诚,就像前世里的朋友似的。一时感慨,就点了头:“好。大嫂嫂只管定了时间,让李家哥哥来找我就成。”
李纨听了这话,立马就笑了。她对林铭玉点点头,便偏过身去,与迎春说话。林铭玉莫名其妙了半晌,就把这事抛到脑后。因为这会儿,贾宝玉来了。
贾宝玉穿着一袭秋香色小团缠枝藤花褂,腰系葵花白玉带,喜气洋洋地走进来。林铭玉细细打量他一回,见他俏脸儿白里透红,果然是大好了。神态间更无丝毫芥蒂,走进来一眼便找准了他,与贾母请了安之后,便过来拉他的手。
“铭哥儿,你怎么突然就搬出府了。我一直想找你过来住,只是身体不好,父亲督促着我用功,可把我愁死了。”
林铭玉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主动拉了他的衣袖,赞道:“宝玉你穿了一身衣裳,真真是个玉人儿似的。——我听说你家来客人了,你有了伴儿,哪里还记得我。”
林铭玉做出落寞的样子,叹气道:“之前因着误会,我恐怕是得罪了二舅舅、二舅母,我怕他们不喜欢,我心里想着你,却不敢来找你。”
“不喜欢?怎么会不喜欢,你们那会儿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我倒是好好地遭了病,养了好几日方下得地。问袭人她们,个个都是据嘴葫芦一般,也不与我说个明白。好弟弟,你先下告诉我,我与你想主意。”贾宝玉好奇得很,连声央求了。
林铭玉抿嘴一笑,心里都明白了,合着面前这个一直都蒙在鼓里呢,也够糊涂的。他心里存了事儿,也不说出来,只顾左右而言其他。
贾宝玉是个没有长性的人,被他三言两语的岔开了话,嘟嘟嚷嚷地说起了他那表哥表姐。
“薛大哥是个有趣的人,生得也高壮结实,不若铭哥儿你这般文弱温柔。不过,他人是很好的,性子也热情豪爽,听了你的名儿,倒是求了我许久,只想与你结识。我也久不见你,今儿倒是人好日子也好,就代你应了。咱们一块儿找他喝酒去。”
林铭玉就奇怪了,今儿他可是个香饽饽,怎么谁都想要结识他?李家的还罢了,薛蟠是个什么人物,他当真没放在眼里。不过——
“我前儿听说,东街上有个闹事的人,叫做薛蟠的,当街把个员外郎家的小公子抽个半死,还闹到衙门里去了。这个薛蟠不会是你表兄吧?”
贾宝玉瞪大眼睛,惊讶地说:“原来这事儿你也听说了。这是我表兄薛蟠薛大哥,不过,事情的经过结果你倒是挺岔了。”
“你不知,那被打的员外郎公子真不是好东西,无缘无故地让人刺伤薛家的马,当时姨妈与宝姐姐乘坐那辆马车,被惊吓得不得了,姨妈受了伤,宝姐姐也撞到了头,好在没有留疤,可也生生躺了七八日呢,可怜得很。薛大哥还是仁义的,凑了人之后,配了几百两银子充当医药费,若是早与我母亲说了,少不得不让他吃这个亏。”
贾宝玉叽叽喳喳,愤愤不平。末了又笑道:“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咱们快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