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三名御医重新开始诊治,施南钺便不再看他们,他将视线又放回了沈奕瑾身上,神情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奕瑾看了许久,直到柏苏出声,施南钺才终于肯移开视线,转身走到朝柏苏走过去。
柏苏倚在窗前,见施南钺朝自己走来,眼神带上些许歉意,缓声说道:“……钺儿,我很抱歉。”
这些日子,是他忽视了。
在柏苏面前停下,施南钺摇了摇头:“我知道此事与师父无关,您无需道歉的。”顿了顿,他的眼神一凛,沉下声音问道:“但是师父,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小瑾会受伤昏迷?”
闻言,柏苏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诊断的御医们,放低声音对施南钺道:“我们去外面说吧。”
“好。”施南钺微微颔首,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外。
在院中的石凳坐下,柏苏斟酌了会儿语句,便将从何方那里听到的事,言简意赅地告诉了施南钺。
听完事情经过,施南钺放在石桌上的手紧紧握成拳,眼神变得冰冷,犹如寒潭。突然,他猛地站起身,抬脚就要往外走,浑身的杀气倾泻而出,犹如地狱修罗。
“钺儿!”
柏苏表情骤变,他一把抓住施南钺的手臂,面容严肃,厉声道:“你冷静一些——”
施南钺闻言,站在原地,转过身盯着柏苏看了半晌,才缓缓压下心头的无法控制的怒气,又重新坐下,理智逐渐回笼。
垂下眼眸,施南钺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方才的那一刹那,他真的险些失控,他只要一想到他一直捧在心尖上的小秀才在这天寒地冻的天里在河水里泡了许久,周围有人却无人伸出援手,就忍不住要发狂。
他甚至想冲去质问赵琅,为何是非不分,无故冤枉了他的小秀才!
见施南钺已经稍微冷静下来,柏苏才松开抓着他的手,而后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这件事情一定有蹊跷,北方天冷,河面所结冰层之厚,断不会因为小瑾落下而完全裂开,必是有人故意为之,我已经让何方和何圆去查那河面还有那名学生了,相信不久后就能知道答案。”
施南钺微微颔首,“我相信师父的判断。”
“至于三王爷,他的性格一向耿直,又因为陛下宠着他,一直很是单纯,亦最容易受人利用,他会误会沈奕瑾,必是受了人有意误导,我们需要好好查一查,你勿要冲动了。”
沉吟了片刻,柏苏又有些语重心长道:“钺儿,你要记得,陛下虽然重用你,甚至视你为友,但三王爷是陛下胞弟,倘若你因小瑾之事伤了他,你与陛下之间情谊再深,也会生了间隙。”
“我明白的,师父。”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施南钺从未忘记。
柏苏看了看他,又安慰道:“钺儿,你不要太担心,小瑾他吉人天相,会平安无事的。”
施南钺点头道:“嗯,我知道。”
他相信他的小秀才,一定会挺过去,醒来的。
看施南钺完全平静了下来,柏苏终于放下了心,他理了理衣摆,站起身道:“我们回屋吧,这会儿,御医们应该诊断完了。”
施南钺也站了起来。
一回到屋里,施南钺就径直朝着正在商讨药方的三名御医走去,他问其中一人道:“林御医,小瑾的病情如何了?”
“沈公子他……”林御医皱着眉,迟疑了许久,也没有将话接下。
见状,施南钺一颗心沉了下去,他脸色难看地又问了一次:“林御医,究竟如何了?”
林御医看了他一眼,又斟酌了一会儿,迟疑道:“沈公子的病情十分严重,且因为他的身子底子太弱,无法用重药,只能用温和的方子祛热,方才我们看了先前替沈公子诊治的那位大夫所开得药方,并无不足之处,我们三人思来想去,也没想出有什么可以再添加的药材了……”
轻叹了一声,林御医接着说道:“我们三人方才已经替沈公子施了针,只是,能否有用,就要看沈公子自己的造化了,倘若在明早之前,他的热症能够下去,人也能够醒来,那么便是救回来了,倘若无法退热,就……”
施南钺双目赤红,他闭了闭眼,好半晌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低声道:“我知道了,烦请三位御医再仔细思考一下是否有其他方法……”
林御医躬了躬身,作揖道:“将军放心,这是我等应该做的。”说罢,他便又和另外两名御医继续商讨起来。
走到床前,施南钺在床边坐下,他伸出手轻抚着沈奕瑾的眉眼,稍时,又俯下身,轻轻吻了吻沈奕瑾的脸颊,语气温柔,轻声道:“小瑾,我回来了,所以,你快点醒来吧,别让我担心了……”
柏苏站在施南钺的身后,看着他丝毫不顾御医在场仍是和沈奕瑾亲昵的模样,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也罢,索性他们二人的关系,也无法隐瞒太久的,被发现,便被发现吧,他信施南钺一定能够处理好来的。
之后,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转瞬之间就到了掌灯时候。
施南钺依旧坐在床边,握着沈奕瑾的手不停地和他说话,尽管他的声音很低,但由于卧房里实在太过安静了,仍是能够听得清楚。
三名御医早已不再惊讶,此时正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地斟酌药方,一次次地把药材添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