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取回发钗以后就发现了真相,却没有说出来?”
“当时我并不知道,如果知道,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韩衡冷道:“这事过去这么多年,你有太多机会说出真相,至少你知道这支鸾钗属于谁。”韩衡还有一件事想不通,忍不住问,“要花这种精妙的小心思,当初也没引起你的注意吗?”
老柴头两眼无神地盯着舔舐小炉的鲜红火焰,轻声道:“这不算什么特别的心思,这种款式的金钗那时在京城甚为流行,钗中多灌以润肤匀面的脂膏或是水粉,以便女子赴宴途中或是在外时间太长重新匀面。”
韩衡稍微感到轻松了一些,小声嘀咕:“所以你其实不是凶手?”对来龙去脉他还有疑问,但现在看来,那个让他打这金钗的人更为可疑。
“我也想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老柴低下头,干冷起皱的双手手指头通红,交缠在一起,他嗤笑了一声,“谁都有可能,而我,查了十五年,还是不敢动手报仇。因为我只有一次机会。”他的语气带着强烈的狂热。
看着这个老头,韩衡突然意识到,老柴头根本没想过报仇以后还要脱身,就算代价是以命抵命,他也甘愿。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殷家的秘密,那本书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你如此珍视,免死金牌这事,庄灵都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的?你究竟是什么人?”韩衡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缩着肩膀显得格外瘦小的老柴头。
“我是一个早就该死的人。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我不会帮你做指环,随便你找什么人去做。如果你带着我的信去,明天你可以再来。”
“再来?”韩衡没反应过来。
“拿图稿。”随着“滋”的一声,白烟从被水突然浇灭的劣质煤炭上升起,老柴头不发一言,转过身去,从他的摆满雕刻工具的矮案上,拿起拳头大小的一段木头。
韩衡站在他身后,看了他良久,缓慢地说:“你还藏着不少事没说,你和殷家的关系,你和凶手的关系,你在怀疑谁?十五年你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找到。既然凶手不是你,你为什么让庄灵以为你是凶手,你不觉得这样很危险吗?只要什么时候他腾出手来,随时可以收拾你。”而现在庄灵什么都没做,极有可能是因为他没有十足把握凶手是老柴头,“那时候你要是还没有成功报仇怎么办?还是说这些都是幌子,你只想吸引庄灵的注意,误导他是你杀了他母妃。”
刻刀沉稳地落在木头上,削掉拇指大小的一块。
“你考过科举,取得了什么名次?做过官吗?不会刚好在老相爷手下当过官吧?”
背对韩衡的身形猛然一僵,凌厉的风劈面而来,老柴头那根乌黑拐杖直指韩衡的脸,威逼的意味显而易见。
“臭糟老头子你在做什么?”陡然一声暴喝。
韩衡突然眼前一亮,他一把拽住老柴头手里的木杖,婴儿拳头粗的木杖底部栩栩如生刻着一幅图案。
“你怎么有这个?这只鹰,这个……这是那个徽记。”韩衡拉着木杖示意贡克看。
贡克刚瞄了一眼,眼角余光就瞥到寒光一闪,他抬腿就踹,情急之下,右手紧紧攥起,噼里啪啦一阵电火乱窜的声音。
韩衡拖过木杖一下顶向人体最脆弱的腹部。
贡克来不及防备,这一下力气不小,差点把他五脏六腑顶得从嘴巴吐出来,而且皮肤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想尖叫。
手持雕刻刀朝韩衡扑过来的老柴头突然停下了动作,他微微张着嘴,骇得嘴唇不住颤抖,刀子掉在地上,他瞪大着眼睛惊恐地看着贡克。
作者有话要说: 眼睛辣个疼,明天见
不要怂,就是穿秋裤
第69章 六十九
“野狼……你是野狼。”老柴头恢复了镇定,他尽量平静地看着韩衡,警惕戒备的眼神把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你是谁?你的能力是什么?”
韩衡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声音不自觉低哑,灼热的眼神盯紧老柴头,不想放过他任何一点细微的反应。韩衡故作高深地眯起眼,没有立刻回答。
经年累月的陈旧记忆涌上心头,起初的震惊过去,老柴头弯腰去捡刀。
贡克一个跨步,直接踩在老柴头又干又皱、长满老人斑的手背上。老柴头痛哼出声,但没有求饶,只是以苍老的嗓音缓慢地说:“难道你怕我杀了他吗?”
“笑话,我只要动动小指头,就能把你劈成一堆焦炭,用不用试试?”
“贡克。”韩衡警告地叫他的名字,听上去就像不满贡克泄露了什么秘密。
贡克撇撇嘴,他拍拍鼓鼓囊囊的前襟,“还吃吗?跟你说要不是我回来得及时,你就完蛋了,回去叫人多给我弄点好吃的知道吗?”他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说,同时移开了脚,弯下身捡起老柴头的刻刀,对着锋利的刀片他吹了口气,眼角余光瞥老柴头,“这个归我了,你没意见吧?”
老柴头苦笑了一下。
“说吧,你到底是谁,藏了这么些年,想不到,还是藏不住了。既然他是野狼,那么……”老柴头沉吟片刻,浑浊的眼神清晰起来,语气确定,“猫鼬。”
这不是丁穆的代号吗?在训练点时,贡克和猫鼬应该是一对好搭档,虽然不在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