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神像的颜色也仿佛发生了变化。
这个神像韩衡不太记得是第几次出现在他的梦境里,可能是五六七八次了,但从没有一次他是……屁股坐在女神像高耸的鼻梁上,手抓着神像鼻翼旁的一枚宝石装饰,背对地面这么往下滑的姿态。
突然,尾椎下端传来的疼痛让韩衡嘴巴扭曲到变形。
他妈的,这个神像鼻子长得太抽象了,竟然有倒钩?
韩衡扭过脸去往下看了一眼,仅仅一眼,就吓得魂飞魄散,满头大汗。
雾气缭绕在神像的腰部,下面白茫茫的一片,偶或从云层之中穿破而来直抵眼底的——是白茫茫的雪地。
韩衡茫然地抬头看了看四周。
风已经停了下来,从他紧紧抱着的神像鼻梁往两边看,这神像的脸盘子也太大了。
韩衡试探地伸出一条腿,脚底很滑,他必须非常小心,才不至于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下去,他敢保证,从这里掉下去,他一定会摔成一滩肉泥。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韩衡脸上出现了一些疑惑。
不过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要尽快回到地上,这里太他妈冷了,再吹半个钟头,他就会冻成一根硬挺挺的大冰棍。
韩衡眯起眼仰起脖子往上看,能看见女神像空洞的眼睛,她通身主体白玉雕琢而成,没有眼珠,只有一双死气沉沉的大眼。
韩衡浑身打了个抖。
就在瞬息间,他又想了起来,这是梦。可能是太冷了,他的脑子一会儿清醒一会蠢,在梦里还是在现实的感觉越来越缥缈难辨。
不过这个梦相当真实,韩衡视线凝聚在面前他呵出来的白气上,他能看见他自己吐出的白气弥散在空气里化为虚有。
韩衡花了接近一个小时,才从石像的鼻子爬到她的大腿根部,抓住她华丽繁复的腰带。这尊石像要不是雕得这么花哨,他可能就只有从她的头部摔下来,凭借女神像复杂的衣服和装饰,他才终于到了她的腰部。
然而神像的下半身,只有一层薄如蝉翼的波纹雕成她的裙裳。
韩衡深吸一口气,眼一闭,寒冰一般的气流几乎冻住他整个胸膛,他嗓子眼里痒得不行,手已经完全冻僵,仅凭身体的毅力紧抱着女神的腰带。
韩衡侧过头向下看,一只脚伸过去,身子随之往右|倾斜,脚底稍微滑了一下,旋即向上抬起。
这一次韩衡踩中方才落脚之处靠左一尺的地方,从这里滑下去,他可以顺利地进入女神的臂弯,再把屁股往左甩一点,就不会被裙子的波纹摔飞出去。
即便已经想好怎么做,韩衡还是紧张得直咽口水,他俨然已经忘了这是他自己的梦。
“啊啊啊啊——!!!”放纵身体贴着神像的流线往下滑去,韩衡像只树懒整个身体紧紧贴着石像,冻得他除了放声大叫没有别的冲动。叫到一半时,韩衡明显感到声带撕破了。
顺利抵达膝弯上方不远处,韩衡手指扣紧开始减速,在膝弯的部分抬腿转向,脚蹬在结满霜雪的石面上,他整个人失控地朝左边滑去,溜过了女神像光裸洁白的丰润小腿。
屁股挨到地面的一瞬间。
一股绝不微弱的剧痛让韩衡只能捂着屁股爬下女神的裙摆,他使出吃奶得劲,才把自己从地上弄起来。
走路时仍一瘸一拐。
但这是他第一次,身临其境地观察这座石像。
这里很空旷,有一个八卦形的座台,八面都有石阶,每一方石阶有数十级。从前他在梦里看见的,都是石级上站满人的情景,这一次完全不同。
现在四面八方都没有人,天地之间,唯独伫立的这一尊神像,高耸入云,人从地面向上仰望,根本无法看见神像的面部,最多只能看见女神冷凝的嘴角。那弧度既是慈悲,也是冷漠。
韩衡屁股疼得要命,他一直手使劲揉了揉,两条腿无法并拢,他几乎是一路从女神的脸上骑着滑下来的。
这个地方他从未见过,除了这个神台,下面没有殿宇,没有屋顶,什么也没有,以此为中心,是一片广阔的平地。
一直蔓伸到数里之外,才有树木,从这里看的话,那些树木都很渺小。
韩衡在石阶上坐了会,很快屁股就被雪浸透了。他不得不站起来往下走,他太冷了,需要烤烤火。
虽然没有谁会在自己的梦里被冻死,但经历了穿越,看见了火龙这种玩意儿,这个世界带给韩衡的神秘不仅没有随着他穿越的时间拉长而减弱,反而越来越强烈地感到还有许多秘密他不知道,而这些秘密,很可能就是一个个坑爹的陷坑。
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至今韩衡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还给男人生了孩子,真是操蛋。
从神台通往树林的路上很干净,全是雪,踩上去嘎巴嘎巴地响。
也许因为这是“国师”的梦境,才这么逼真。至少这之前,他身为裴加的时候往往天亮以后只有擦干净嘴角口水的份儿,刷牙的时候已经把做过的梦忘得一干二净。
韩衡把手揣在袖子里,上天保佑他在这个梦里穿了一身大棉袄。
韩衡耸着肩膀缩着脖子,每走一步就要花两秒钟把陷进雪里的脚□□,如此艰难前行,到达树林时,猛然抬头,发觉这树林不是他在神台时看见的矮丛,而是一座参天巨林。
“我操。”韩衡骂了一声。
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