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强制□□纵纵吗?”李沁阳说,“你这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你把他当什么?是儿子还是你对外的牌子?太可笑了舒馨!你过去几年要是能说出减少工作多陪陪他的话,我今天都不会这么生气!你说搬出去就搬出去?凭什么啊!”李沁阳一着急就掉眼泪,她说,“不行!”
“我真的很感谢过去你们对秦纵的付出。”舒馨侧着脸,痛苦道,“但我才是他亲妈。”
“那你走啊。”李沁阳生气地前倾身,急得眼泪止不住,“你搬出去啊!把纵纵留下!亲妈怎么了?我也是他妈妈!”
舒馨站起身,斩钉截铁道,“既然阮城不赞同找医生,我答应已经是让步了。这一次不论如何我都要把秦纵争取在身边!没有医生,我也能把他扳回去!李沁阳。”她转身开门,“我谢谢你把他当儿子。”
门开的时候秦纵在看书,没回头。舒馨走进来,站了很久。书桌上的两只河蚌已经有巴掌大了,在玻璃水缸里吐着泡泡。
“我对你说过很多次。”舒馨说,“不要逃避。”
“我很坦诚地说完了全部。”秦纵盯着书,“没有任何躲闪。”
“你听着,”舒馨放柔声音,“下周我们就搬去五海区,我会让你转到六中去。市重点六中,秦纵,你可以在新学校得到更好的复习。我不会再出门,我陪着你好吗?”
秦纵指尖点在书页,转头看她。目光很正常,正常到不是对着母亲的温度。舒馨突然想起他很小的时候,她每一次出门,他都会拽着自己的手指,哭着鼻子喊妈妈。
有些变化就在不声不响之间,从此难以追回。
“我今年十七,上高二。”秦纵转过椅子,说,“我十岁上四年级,我们住在这里,就在二小。我开学的那天你对我说,‘你可以在新学校里得到更好的老师’,然后上车走了。沁姨牵着我和软软去学校报名,请了一天的假,亲自观察各科老师。放学的时候她坐在儿童秋千上等我们出来,带着我们吃了冰激凌。后来有无数次的作文题目叫做母亲,可是我每一次想,都只记得沁姨坐在秋千上温柔的样子。今天你再次对我说了新学校,可是好遗憾妈妈。”他有点怜悯舒馨,也有些怜悯自己地说,“再也没有作文要我重写一次母亲是什么样了。”
舒馨忽然就难以遏制地掉下眼泪,她掩着唇说,“对不起……对不起秦纵。”
“母亲永远不需要说对不起。”秦纵递给她手帕,“我也永远不会因为性向道歉。”
“这件事不一样……”舒馨哽咽着断续,“给我一些时间,我们慢慢改回来好吗?”
“改不了了。”秦纵看向一侧的阳台,铃铛被雪覆满,“我喜欢……我爱阮肆。他存在我的生命,从来不需要任何措辞,对我而言就是意义。”
舒馨摇着头,“不能够,你还有更久的未来可以遇见更好的人。女孩子跟男孩子不同,我承认阮肆对你不同……但那就是好朋友,他照顾你,那也只是兄弟。”她扒住秦纵的袖子,弯腰蹲下去,泣不成声,“求求你……搬出去……别见他了。”
阮肆躺在床上,还穿着秦纵的高领毛衣,有点大。他盯着天花板盯了一个多小时,什么也没想出来。李沁阳敲了门进来,爬上他的榻榻米,躺在他一旁,跟他一起望天花板。
“干嘛啊。”阮肆哑声。
“你怎么不给我说。”李沁阳又哭起来,拍着他的胸口,“你就是不给我说!你们俩都不说!为什么呀!”
“这事儿不是还没到时候吗,”阮肆撑起身,无奈地给她擦眼泪,“对不起对不起,下一回准给你讲。”
“下一回?”李沁阳悲从中来,“没有下一回了!纵纵都走了!”
“啊。”阮肆叹气,由着她捶。
“捶他多辛苦。”阮城架着眼镜开了门,进来坐下在阮肆另一边,“过去一点。”
一家三口仰躺在阮肆的小褥子上。
“说说。”阮城问,“什么时候的事。”
“没多久。”阮肆说,“暑假吧。”
“想没想过以后?”阮城继续问。
“想过。”阮肆望着逐渐暗下去的天花板,“不多。”
“你从来都没有说过。”李沁阳哭累了,靠在他臂膀小声抱怨。
“还没准备开口。”阮肆安抚地拍了拍她肩膀,“我准备……赚不多的稿费,带着笔跟他私奔算了。结果我稿还没写完,就先暴露了。”
“怎么办。”李沁阳又难过起来,“我以后怎么见纵纵。”
“不知道。”阮肆无力。
“你什么都没有想。”阮城说,“不怪你馨姨不同意。我们知道同性恋……不常提,有误解和偏见无法避免,也许你的小圈子能够接受,可你完全没有考虑过后来。在一起之后呢?毕业之后怎么办,不论你考去哪里,你做好让纵纵跟随你的梦想抛弃他的梦想的准备了吗?还是和他做好了多年异地恋的准备?不能兼顾的东西无法贪图,我以为你起码有些打算,结果你完成沉浸在谈恋爱的甜蜜里。阮肆,生活不是一时的,欢愉短暂,疼痛难免,你根本没打算。”他客气地评论道,“太不负责了。”
阮肆没出声,因为没法出声。他确实……确实没有考虑很远。
“我建议。”阮城摘了眼镜,揉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