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牛奶呢?”
“行。”
我在冲咖啡的当儿,感觉到他的语气变得迂回又犹豫,一反往日此人在我心目中油嘴滑舌左右逢源的嘴脸。
“我今天……对苏锐……用了强……”
“啊?”手里的勺子一个不小心滑进深棕色液体里的同时,我转头睁大眼睛盯着他,倒不是耳背没听清楚,只是想确认他说的意思是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他脸色十分凝重地对上我的目光,倒不像在开玩笑,“我说,我对他霸王硬上弓了。”
“……哦。”我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后,回过头将溺水遇难的勺子小心地打捞起来,又拿纸巾仔细地擦干净了。
“你就不能有正常点儿的反应吗?”他好象十分不满。
“你说的正常是指什么?”我将热腾腾的咖啡端到他面前的小桌上,又回到原地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是要指着你的鼻子痛骂你他妈的不是人,还是拍着你的肩膀说你丫的总算脑袋开窍了?”
“……”他闷了,搅着咖啡不开腔,像个不肯承认错误的小孩。
我瞄他一眼,“得到他的感觉好吗?”
他没有犹豫地摇了摇头。
“肠子都该悔青了吧?”我说着坐他对面,二郎腿一翘,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架势,“他肯定恨死你了。”
他又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我撅撅嘴,叹口气,忽然有点不忍心刺激他了,“锐哥那脾气吃软不吃硬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还偏给他来硬的,这不搬石头往自个儿脚上砸吗,谁还救得了你?”
“我也是气急了。”他忍不住开口辩解,“本来当时已经想算了,他偏还跟我使劲儿抬杠,我脑子一热就……”
“你现在说的这些都是屁话,”我冷哼一声,“解释有用的话,要法院做什么?”
“……”他埋下脑袋,苦笑着说,“如果我对他只是抱着玩票的心态,又何必这样极端?”
“你呀,”我摇摇脑袋,“真是俗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吃不到的葡萄永远最大最甜。”
“……不管是不是这样,结局都是一样的,”他语气突然变得坚定,抬起头十分认真地看着我,“我爱他。”
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我想,这个是没有疑问了。”
我手握杯子看着班驳的地板发着呆,杯里的水有点烫手,然后我仰起脖子,长长地吐了口气,“陈旭阳,你真挑错了人。”
“我可先说清楚,顾鹏飞和苏锐都是我家兄弟,原则上我不希望你去横刀夺爱,就别说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了,你这纯属于不正当竞争,违反游戏规则。”
“我知道你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堆一堆的,说了没用,要你还找他们麻烦,我是不会隔岸观火的。”
他沉默半晌,笑笑说,“那就是说,我没机会了?”
“呵,这你自作自受。”我边说边小口喝着杯子里的开水,“反正我是帮不了你的。不过,要你真有本事让苏锐转移视线投入你的怀抱,我没意见,那是人家自己愿意。”
“可惜现在看来,任重道远外带南辕北辙。”
他听了若有所思地发了会儿呆,又自嘲似的轻笑几声,然后端起咖啡几大口便见了底儿。
“……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明个还得上班。”
“你也知道不早了,”我起身将他的空杯子拣到厨房,泡进洗碗池里免得咖啡渣干掉了特难洗,“好容易碰见个可以睡觉的光景,还得起来给你端茶倒水,听你说长道短。”
“呵,那可真不好意思,改天我请你吃饭。”
“少给我开些空头支票,回去把你那心上肉哄好就该谢天谢地了。”
“这不用你提醒。”他说着穿好外套走到了门口,“……我走了。”
“不送。”我忙着拉开床上的被子,已经随时准备第一时间跳上去。
“……我下次来这里,还能找到你吗?”
“没问题,你付钱的话我留你过夜。”
“不敢不敢,呵呵,要传了出去我岂不是更翻不了身?”
“哟,现在有了想搞定的人,脸皮子就薄了,知道洁身自好啦?”
“对了……那个……”他有些欲言又止,“今天跟你说的事情,别告诉顾鹏飞那小子,我是指……”
“我像喜欢嚼舌根儿的吗?”我横他一眼,“既然苏锐都不告诉他,我个局外人还犯得着去论人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