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诏书在何处,上书何人姓名?”聂琪愣了愣,抬眼看着他。
聂铉也看着他,只是不答。
聂琪眼中惊讶之色更甚,许久才喃喃道:“总不会是,不会是……”
他眼睛本就生得大,线条又极好看,睁大了的时候,却又显得格外好看。
聂铉心中五味杂陈,点了点头:“遗诏在朕大好之后已经烧掉了,以后再立也不会是这样的了。不论小皇叔信不信……只是想要小皇叔知道,朕确实这样做过……很傻对不对?”
聂琪无语默然,良久才道:“先前是我对你不住。那个位子么,以前想过,现在也已经不想了,若是再立这样的诏书,陛下当写浚哥儿的名字。”
聂铉沉了沉心,喝了口茶,问:“小皇叔今日到底是所为何来?”
聂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蓦然间笑得轻快:“我想见你了,就来了。”
“只是单纯地想看看朕么?”
“嗯,就是单纯地想见见你。”
第一百四十一章
雪玉生肌膏是极好的伤药,聂铉第一回 强要了周曦的时候,因为急怒上头做得太过分,又是掌掴又是啃了他一脖子印子,后来还是抹了这药膏,天明的时候才能把人体体面面地送回去。
那时候只是恼恨他的丞相,如今却已经是爱不释手了,倘若可以重来,定然是不舍得的。
聂铉嗅着那药膏的香气有些神思不属,聂琪不知是不曾觉察还是察觉了不在意,捻了一点药膏在手指上,温温柔柔地抹到了皇帝耳垂新旧相叠的咬痕上头去,细细揉开了。
他的小皇叔指尖细腻指腹柔软,在耳垂上轻拢慢捻,分外撩人心痒。
聂铉舒服地叹了口气,想着其实温子然的手还要更柔软些,捏在手里也极滑腻温存,;而周曦的手更显得骨节分明些,姣好却瘦,指甲一贯修剪得宜,抓人很有些疼;容涵之的手指最有力,指腹上分布着握剑提缰留下的茧子和硬皮,摸在身上,别有妙处。
聂琪的手莹白如玉,连周温二人手上不免会有的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都无一个,委实有一种金尊玉贵的动人。
这样一双手这般细致地在自己耳垂上抹药,更别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滋味。
只是不知自己的耳垂造了什么孽,一个两个三个都喜欢咬。
这样想着,聂琪已在他耳朵上捏了捏,指尖沿着而后慢慢划到脖颈间,似笑非笑地问:“只咬了耳朵?”
聂铉回过神来,微微眯起了眼向后靠了靠,扯松了领口道:“有劳皇叔。”
见到那一膀子的牙印的时候,饶是聂琪曾叫皇帝锁在后宫里头,都不由得啧啧称奇,指尖轻轻触了触那结痂的血痕,颇为尊崇地赞叹道:“真不愧是周大丞相的手笔。”
聂铉委屈极了,将xiè_yī更向肩下褪了褪:“朕待丞相可是极尽温柔,丞相却这般报我。”
聂琪觑他一眼,笑而不语,指尖又抹了点雪玉生肌膏,向皇帝肩头的齿痕上抹去:“那些奴才是怎么伺候得,不知道要上药么。”
顿了顿,指下重重一压:“还是陛下故意为之,又想留着臊周曦么?”
聂铉被他按得轻轻抽了口气,闻言却是笑了:“小皇叔这话说得……不过看他窘迫得模样,确实有意思极了。”
聂琪想了想,道:“我倒想象不出那张脸上现出窘迫不堪是什么样子,不过听你这么一说,该是很有意思的,倘有下次,记着叫我一道看。”
聂铉噗嗤笑了出来,过了会儿却又叹了口气:“周曦的才具手腕堪称惊艳了,只是心太大,委实太不听话了些。”
聂琪闻言,眨了眨眼,问:“他为什么要听话?”
聂铉怔了怔,反问道:“甚么?”
他的小皇叔摇了摇头,又捻了点雪玉生肌膏抹上去,:“他为什么要听话,有什么好处么?”
聂铉愣得厉害。
他两世为君,一贯是强势得不容违拗的个性,只觉作臣子的乖巧听话是天经地义的事,还是头一回有人和他讲好处。
他不是不能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好像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聂琪看聂铉怔忡,摇了摇头笑了一声,不说话,只将皇帝肩头的牙印都擦上药膏,便将那雪玉生肌膏放下了,摸出块锦帕来擦手。
聂铉咂摸了一会儿,想,他的丞相实在是满腹诗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原主暗弱,叫他无法无天惯了,到现在皇帝出息了,他竟还想着要好处不成?
那些圣贤书大概是考完功名就被塞进暖炉里去了。
聂琪斜眼觑着皇帝是神色,又摇了摇头。
当皇帝的,尤其是和他这个皇侄儿一般,出生好,生下来就要做太子,一长大就接了位的,大多会把许多事情看得十分理所当然。
说是天子,庶民无知或许还会真的把皇帝当神仙,日日能见到活生生的皇帝的,尤其是见过先前他是怎样荒淫病弱的,如自己或是周曦,怎么可能还那般愚昧地以为这真的是什么上天之子呢?
不过是个普通的年轻人罢了。
但这个是很难和皇帝解释清楚的事情,也没法开口。他甚至觉得自己先前那一句已算是失言了,周曦和皇帝的事还是让他们两个自己去厘清得好,他好不容易摘出来,可不想再陷进去。
皇帝自从病好之后就仿佛重活了一遭,处世决断和心性都殊异于往日,周曦更是千年的狐狸,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