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雨阁内静谧无声,不知何时春雨越来越密,只听得天地间刷刷一片。襄阳王身后几人皆垂首不语,空气里的寒冷是这个时节不可能存在的。
襄阳王抚了抚胡须,方才语气沉重道:“本王方才得到消息,几日前,展护卫因护送八王祭祀皇。展护卫在捉拿凶徒途中,中了埋伏,坠入山崖……”
白玉堂已经听不见襄阳王的话了,脑海中雾蒙蒙一篇,只有几个词在脑海里回响、消失、回响、消失:刺客,埋伏,坠入山崖……无意识的捏紧了手掌,画影的雕饰在他手掌中印刻下痕迹,奇异的钝痛让他清醒过来,正好对上襄阳王投过的眼神,和时近时远的声音:“本王手下将展护卫的遗物带来,请白少侠过目一二。”
展昭的遗物?白玉堂的眼神清明了些。循着襄阳王所指的方向,他看见桌上不知何时放上了一个打开的包裹,里面朱红官服整齐的叠放着,那是白玉堂熟悉的颜色和织物,衣摆下蓝白相间的波涛间插着醒目的深红色,成点、成片,触目惊心。黑色的官帽、黄色的帽穗,不再像它们的主人那么充满活力,躺在桌上一动不动。
半晌,白玉堂才开口:“王爷可知,是谁干的?”
襄阳王摇摇头:“开封府正在追查。本王只知,那日本不该展护卫护送去皇陵。展护卫尽忠职守,方才落入贼人陷阱。”
此时的白玉堂,几乎完全失去一个侠客应有的警觉和警惕,若有人发动攻击,十个白玉堂也躲不开。衣服、官帽都是白玉堂念念不忘的,却出现在这里。血迹狞人,映衬在白玉堂看不出情绪的眼底,让他全身散发着难以言说的寒冷。
白玉堂一步步走去,抓起桌上的衣服,神色的温柔与周身的寒气交织在一起,襄阳王及众人在他眼中视若无物。他慢慢的包裹起官服、官帽,除了眼底的温柔,白玉堂的神色一如往日。
白玉堂拿好包裹,一双看不出感情的眼睛对上襄阳王:“有劳王爷费心。”转身便向听雨阁外走去。
一出阁外,连天成片的雨水扑面而来,淋湿了他的衣服,也让白玉堂顿时清醒了几分。他抬眼望了望去路,忽的一纵身,身躯拔地而起,划出道道优美的弧线,转瞬消失在众人眼中。
这一切发生太快,贺寿等还未反应过来。他赶上一步,低声问襄阳王:“王爷,杀了展昭,白玉堂就能归顺王爷?”
襄阳王淡淡的说:“只有让白玉堂相信展昭是赵祯小儿杀的,才可能让他归顺。”转脸吩咐道:“你要盯着汴京那边,让白玉堂看到该看到的东西。”
“属下明白!”
玻璃工坊后院,林妃雪把轻便的书桌搬到右边游廊上,一边写着什么,心不在焉的和韩彰聊天。往往是韩彰说上两三句,她回答一句。不过韩彰不以为意,大多时候自言自语也是一种乐趣。慢慢的,林妃雪的话也多了起来,脸上也带了点点笑意,虽不甚活泼但已经让韩彰满意了。在他们不远处,沉默的张茂双手抱剑站在廊下。更远处,则是玉禾和卢方,两人神情严肃的交谈着什么。
在三次感觉到某人的眼光后,林妃雪嘴角轻轻一扯,咳嗽两下,突然问韩彰:“白玉堂最近如何?”
“五弟?这几天就他最忙,那边连续请他赴宴,比我和大哥还忙。”韩彰这番话听似不平,实则是玩笑话
林妃雪哈哈一笑:“你这个做哥哥的,不关心下弟弟?”
韩彰急道:“怎不关心了。我都说他,不想去就不去。我看他也是累着了,精神有些不济。”
“他没事吧?”
“我看哪,他是很久没见到那只猫了。猫来了,他就有精神了。”韩彰嬉皮笑脸的说。
林妃雪猛地咳嗽几下,满身都是水。韩彰不方便拍她后背,只有忙前忙后的插不上手。林妃雪好不容易咳完嗽,眼睛状似无意的瞟了一眼道:“就是,有只猫在最好不过了。”
第十章 危情 [本章字数:2487 最新更新时间:2013-02-09 10:16: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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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另一处,右边游廊拐角处,玉禾与卢方的交谈却没那么轻松。鉴于多方考虑,玉禾将玻璃贩卖提前提上日程,今天就和卢方初步沟通。
“卢岛主请看,我们的合作可以有三种方法,一是共同制造、一起贩卖,二是陷空岛向我们购买玻璃自主贩卖,三是护国宫负责制造、贩卖,陷空岛负责运输。收入如何计算,卢岛主不妨直言。”
卢方摸摸胡须。玉禾提的方法都有可行之处,如何为陷空岛争取最大的利益,卢方很有点拿不准。他拿起桌上那张被雨水微微沾湿的纸,开口道:“宫主……”
话音未落,坐在不远处的张茂霍然起身,飞身跃出。卢方心念一动,和玉禾同时站起来。二人同时听见有人由远及近向这里奔来,听那声音功夫相当之高。两人对视一眼,难道襄阳王派杀手来了?
韩彰也站了起来,林妃雪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一阵风声,她发现庭院中突然多了一个人,一身白衣,一手拿着上古名剑画影,一手提着一个包袱。
白玉堂怎么来了?细看之下,发现他全身湿透,墨发全部披在脑后,往日翩翩公子一脸的失魂落魄。林妃雪暗道,白玉堂怎么了,怎么这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