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个不敢睡……」萧令瑀大概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他却一清二楚,在野店的每一夜,当他坐上萧令瑀的窗台,他单是用听的就知道床上的男人根本没睡。
朱九郎长长地叹息,不懂自己是无可奈何还是无能为力,或许两者皆有,然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闭上眼睛假寐,确保萧令瑀醒来後不会发现一切,可当他闭上眼睛,黑暗中却是男人听见自己说不想当皇帝时,那个惆怅的笑靥。
而他惊觉,明明是大自己四岁、成日绷着张死人脸,硬梆梆的男人,他却好想将他拥进怀中,温声安慰。
◇
在众人看来,萧令瑀振作的很快,未到齐国,传讯的信鸽已是日夜发出,萧令瑀只要醒着就是同宋之期商讨战事,连吃饭都不顾了,日日夜夜只想捧着他的地图,好像那样就会饱一样。待桐已经是无能为力,每到用膳时分就见他手捧条盘跟着萧令瑀转来转去,朱九郎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只觉认识萧令瑀後他叹的气比之前一辈子都多。
「萧令瑀,行行好!吃饭了,待桐转得我眼都花了。」朱九郎一手拉住待桐、一手拉住萧令瑀,直接就把人往车厢带,萧令瑀现在赶得连住店都不顾了,也好险这辆车里啥都有,摆张矮几就可以开饭了。
「本王有事与你商讨。」
「商讨可以,吃了饭再说。」
见朱九郎拿起筷子,看向自己的眼神明摆着没得商量,他终於乖乖坐下、拿起银箸将待桐早挟入面前浅盘的菜肴放入口中,青年摇摇头,又看向待桐并摆了摆手,後者早已习惯,一溜烟的跑了。他只是抬起眸,看这几日侍候自己早侍候惯了的朱九郎拿起另一双筷子帮自己挟菜,诡异的是,青年脸上依旧挂着轻松愉快的笑容。
没错,愉快,好像自己吃得越多,他就越开心。
「这个也不错,你嚐嚐。」
萧令瑀看了他一眼,没有异议地将浅盘内过多的菜一一吃下。朱九郎挑起眉,似乎想说些什麽,却始终没有开口,只趁此机会挟了更多菜放进他的盘中,而萧令瑀拿着银箸挑挑捡捡,吃了近半後便摇摇头,朱九郎也跟着摇头,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一如往常地将桌上残羹剩菜扫得精光。
用过晚膳,朱九郎照例拉着他到处乱逛,萧令瑀又顺着他的手指去看星星、看夜莺,但那些都不比摇曳灯火中青年愉快的笑靥更引他注意。萧令瑀想,青年本就是个爱笑的人,近来却似乎越笑越是欢快,他敛眸细想,怎麽也想不出有甚愉快之事,镇日就是赶路、用膳,侍从、护卫等皆已露疲色,唯独青年不以为苦,仍笑得彷佛偷了腥的猫。
「你笑什麽?」
「开心就笑罗。」
究竟有什麽事值得开心?虽然疑问,但萧令瑀没有开口,仍一心想着他的战局布置,回过神来,只见青年盯着自己直笑,那双眸纯净澄澈,荡漾着单纯的愉悦,彷佛自己就是他开心的理由!呼吸一窒,他不禁停步,朱九郎则奇怪地看向他。「怎麽了?」
他想,灯火昏暗,青年不会发现自己移开的目光。「本王有事与你商讨。」
「好啊,你说,我听着。」朱九郎牵着他又继续往前走,没留意到萧令瑀说有事与自己商讨却始终不曾与他对视。
「本王欲命你为左将军,领我齐国二万兵马。」
这回换朱九郎惊愕停步。「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
「本王欲命你为左将军,领我齐国二万兵马。」萧令瑀又重复一遍,而後便只是定定地看向朱九郎。
朱九郎瞪大双眼,简直不可置信!「你有没有搞错,我是你聘来保命的护卫,不是你的下属。」
「本王知道。」
看男人依旧一张死人脸,丝毫没有半分动摇,朱九郎不禁苦笑。「萧令瑀,你别开玩笑了,我去当将军,谁来保护你?」战场耶,万一随便混入个刺客,别说打天下了,凭他端王爷那身花拳绣腿一天就可以拖去埋了!
「唯有为将,你方能真正保护本王。」
朱九郎翻了个大白眼,还真不知能说些什麽。「又要当护卫又要当将军,我也做太多事了吧?」
「本王加你月钱?」
朱九郎没好气地吼道:「我没领过你月钱!」
「从这个月开始?」
「闭嘴。」
朱九郎无力地以一手掩面,只觉这男人根本得寸进尺,编那什麽歪理?又偷偷抬起一眼,只见萧令瑀还站在面前,似乎还在想该怎麽说服自己,单是看男人想着自己,他就无法压抑满心欢喜,总觉这样才对,哪有总是自己为他悬心的道理?
「朱九郎?」萧令瑀难得地唤了青年的名字,後者却没回应,仍不知想些什麽,他心底一冷,转身就走。「你若真心不愿,本王也不能强逼於你。」
男人走没三步远,朱九郎已将他拉回灯火能照亮的范围。「萧令瑀,这里很暗你知不知道!万一摔伤你……待桐可不会放过我。」
萧令瑀没理会他,自顾自地就往扎营处走,倒像拉着朱九郎回去似的。青年看着他的背影,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