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红蓼只得认命似的答道:“末将……末将认罚。”
顾雨山皱眉,罚?怎么罚?叶红蓼砍了大哥的红莲,就要罚?还是叶红蓼砍了顾家军大将军的红莲,就要行军法?
若说叶红蓼偷了濯缨,这可不是罚那么简单了,这是谋反篡位的死罪。难不成真以为自己会狠心杀了他不成?
看来叶红蓼真是吓傻了。
罢了,那满池的红莲,就当是罚了你的安慰吧。
顾雨山起身,走到颤抖着跪在地上的叶红蓼面前,拿出腰间的濯缨道:“拿着。”
叶红蓼不明所以,但还是服从的抬起了头,跪在原地双手接过顾雨山手中的濯缨。
叶红蓼觉得,这情景,像是接了圣旨一般神圣庄重。
叶红蓼接过濯缨,双手举过头顶,一点也不敢乱动。
顾雨山见他这般,淡淡道:“放下。”免得又以为自己在罚他。
叶红蓼答:“是。”便双手托着濯缨放在身前。
叶红蓼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濯缨,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濯缨,叶红蓼感觉着手上的重量,濯缨不重,但是确是一座城池的分量。
顾雨山立在叶红蓼面前,像一座巍峨耸立的高峰,坚定不催,威严势不可当。
顾雨山严肃道:“你记住,濯缨,只杀敌,不杀亲。”
叶红蓼仰头,还没看清顾雨山的神情,就被他的气势吓得低下头。叶红蓼盯着手中托着的濯缨,怯生生道:“是,将军。末将记住了。”
顾雨山见他如此诚惶诚恐,复问:“记住什么了?”
叶红蓼信心十足的答道:“濯缨,只杀敌,不杀亲。嗯……不能砍红莲。”
顾雨山被他气的不知该如何显出表情,叶红蓼啊叶红蓼,你怎么能那么笨?这得教到什么时候?
先前罚他救顾城的事没指望他能明白,将濯缨交付与他的用意也不指望他现在明白;但是这濯缨的意义,他竟然也能这般曲解。
见顾雨山不言,叶红蓼思忖着自己刚才是不是又答错了。难道不是不能砍红莲,还不能切苹果,不能杀鸡宰鱼?
叶红蓼心中纠结着要不要补充一下,想要循一下顾雨山的态度,但是又不敢抬头看他。
叶红蓼目不转睛的审视着手中濯缨,心中默默重复着顾雨山刚才的话:只杀敌,不杀亲。只杀敌,不杀亲……
顾雨山见他小心揣着思虑,幽幽问道:“可是有话要问?”
叶红蓼点了点头,鼓起勇气稍稍抬起头,郑重其事地问道:“将军,倘若末将没有闯祸,将军可会保顾城?”
顾雨山暗想,你总算明白了究竟是如何救的顾城。可这并不是顾雨山想教给他的。面前的叶红蓼仍是契而不舍的循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的答案。
顾雨山瞪了他一眼,反问道:“这是你该问的么?”
叶红蓼又一次低下头,略带失望道:“末将僭越了。”
顾雨山并无责怪之意,只转了话锋,诘问道:“一口一个末将,顾家军何时收过没有军服和配枪的兵?”
叶红蓼被问得哑口无言,怔怔呆在原地。
顾雨山前后走动一番,在他面前站定,道:“抬起头来。”
“是。”叶红蓼咬咬牙抬起头,却看到顾雨山双手托着一身军服站在自己面前,军服上,是自己的配枪。
叶红蓼看着眼前这身军服,顿觉心中窃喜,随之而来的是懊悔和担心。
顾雨山见他杵在原地,厉声道:“还不接着。”
“是!将军。”叶红蓼答的响亮,右手握着濯缨,双手托着接过军服和配枪,高高得举过头顶,尽管这姿势无疑是在自讨苦吃,但是叶红蓼那高昂的样子,简直像是在炫耀战利品一般。
顾雨山见他就这么双手高高举着,不知是傻还是蠢。
也不特意命令他放下手,只是兀自走到大厅的椅子上坐下,端起桌子上的一杯凉茶,语重心长道:“红蓼,你以为这身军服就是一身衣服那么简单么?那是一身责任,一份使命,更是一种权利。
穿上这身军服,你就是顾家军的将士,你的责任守护岳陵城,你的使命是保岳陵城千万百姓平安,你才可以名正言顺的查找谋害陆文冲的凶手,你才有权护你所珍视之人的周全;没有这身军服,你又能做什么?”
顾雨山从未如此耐心而又温和的与自己讲过这些,这些话,叶红蓼虽不是很懂,但是一字一句认真听着,一字一句将它们刻在心中。举着军服的手臂,更加笔直了。
顾雨山见他安分的听着自己的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叶红蓼跪着的地方,已经湿了大片,而他本身还在强忍着克制伤口传来的剧痛,终究是于心不忍,只淡淡道:“退下吧。”
叶红蓼却是仍旧高高举着军服,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顾雨山挑眉,品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问道:“还有事?”
叶红蓼咬着嘴唇,顿了一会,鼓足了勇气,小心念道:“将军……末将……末将不想成亲。”
“啪!”的一声脆响,这是茶杯盖砰撞茶碗的声音。叶红蓼惊弓之鸟一般,吓得缩了一下身子,可是见顾雨山不语,叶红蓼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望着坐在椅子上的顾雨山,大声喊出:“将军,末将不要娶荷衣!请将军……”
“嘭!”这声音沉闷有力,这是茶碗撞击在桌面上的声音。这次叶红蓼只敢在心中一震,纹丝不动的看着明显已经发怒的顾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