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道令,把在场之人都惊了一惊。三位将军纷纷询问因由,明月与明珠也齐声劝说,只徐谦定定地看着皇帝。萧韫曦慢慢道:“朕算了算日子,再有三个月,朕的第三个皇儿就要出世了。徐谦回去,朕才放心。旨意传递最多八日,董海快马赶来需要二十日,这一个月,朕的伤还好不了么!”
三位将军听不懂这没头没脑的话。众所周知皇帝只有萧元谨一位皇嗣,怎么这样一说,不仅有第二个,连第三个也快要出世。明珠明月与徐谦倒是听懂了,一时不知该道贺还是劝他以伤势为重。
凌秋阳试探道:“陛下,臣从未听陛下提起皇子的生母,也不曾听闻陛下有第二位皇子。这第三个就要出世,臣就要问一问,陛下一直不愿给这位贵人上封号,是不是因为相王的缘故?”
萧韫曦一听便知他想岔道了,摇头叹道:“是你口中这位贵人的缘故。”
凌秋阳见皇帝不欲多谈,也不好在他伤时追问,想着来日方长,不怕没机会,便和同僚一并告辞离去。
萧韫曦用衣袖擦去额上冷汗,轻声道:“你回去探探静思的口风,第三个儿女出世,朕能不能言明生母?”
徐谦笑道:“陛下瞒得辛苦,臣觉得今时的相王,比十年前五年前,更淡然处之。”徐谦放开手,见血已止住,小心上药包裹好,出门煎药去了。
萧韫曦劳累一天,又受了伤,不多时便昏睡过去。等他醒来,帐外火光满天,热闹非凡,全军将士都在庆贺,帐内只一盏油灯,明月明珠守在床边照看着一炉药膳,一炉汤药。萧韫曦撑起身,接过药膳道:“明日怎样了?”
明珠道:“他刚刚醒来,喝下药才睡着。”犹豫片刻,又道:“明日让臣替他请罪。”
萧韫曦吞下口中热粥道:“若不是他以身相挡,朕恐怕不测。朕不罚他,朕要重重地赏他。”
明珠跪地叩首称谢,又道:“臣三人跟随陛下多年,年事渐高力不从心,请陛下另从摘星阁择武艺高强的年轻暗卫替之。”
萧韫曦道:“好。你三人若想留下,朕依旧法提你三人担任禁军统领,若想走,朕也赠金百斤让你们荣华富贵。”
明珠再叩首:“臣愿留下尽忠。”
明月也叩首道:“明日伤入肺腑,恐一身武艺尽废。臣与他结拜兄弟,愿回家照料至寿终。”
萧韫曦点点头道:“好,有情有义,不愧跟在朕身边那么久。都准了。”
次日一早,萧韫曦忍着伤痛与几位将军带领三千卫队进入都城皇宫大殿。皇后与嫔妃,太子与皇子,朝廷文臣武将,齐齐跪拜新君。萧韫曦坐在御座上,听废太子宣读降表,只觉得这满朝的恭敬,一纸的胜利,没有了那个人在身边分享,都黯淡失色。
凉王朝的覆灭与君主的神威传回朝廷,闻静思为此重开了大朝会。他站在绢面屏风之后,亲自宣读了告捷文书,清清楚楚地听见臣工的颂赞。闻静思轻轻抚摸肚腹,此时唯一的遗憾,是身后御座久久在外的主人,不能与自己一起看朝臣的欢喜。
与告捷文书同来的,还有一纸调令。董海跪接后,即刻回去收拾物什与令官动身赶赴军营。闻静思觉得甚是怪异,招来令官取过调令一看,是凌秋阳的笔迹,不禁隔着门问道:“为何调走董太医,可是徐太医负伤?”
令官直言道:“徐太医不曾负伤。”
闻静思不再说话,眉头却不能舒解。
木逢春安慰道:“或许只是去去就回,应该赶得回来。”
闻静思摇了摇头,一手捂着心口,缓缓道:“这几日,我总觉得心里不安。陛下那处,不要出事才好。”
董海与徐谦一来一往,马蹄踏过六个州,穿过深秋的落叶与初冬的新雪,终于赶在新年之前进入皇宫。他的回来,着实让闻静思吃了一惊。
彼时,闻静思已怀孕九个月。皇帝不能赶在年前回来,年年的祭祀天地,便落在了唯一的皇子萧元谨的头上。十岁的萧元谨穿着厚重的礼服,规规矩矩的在父亲面前一遍遍演示祭天之礼。宫侍通传徐太医求见,闻静思一时想不起除了跟随出征的徐谦外还有哪个太医姓徐,倒是萧元谨稚声稚气地道:“让他进来。”
徐谦一脚跨进房门,见闻静思脸色如常,顿时放下心,一揖到底。
闻静思吓了一跳,半天才道:“你怎么回来了?陛下呢?公文只说大军新春之后再启程,不曾提起陛下先行回朝啊?”
徐谦笑道:“我不回来,谁给相王接生?”
闻静思一愣,这才觉出不对。“我未告知陛下怀上这一胎,他如何知晓?”
木逢春见瞒不住,索性如实道:“相王曾推脱陛下取得魏州后再说,中秋后陛下来信责怪奴婢照顾相王不周,奴婢这才言明。”
闻静思淡淡笑道:“这事我确实羞于启齿。”又问道:“陛下一切安好?”
徐谦摸了摸脖子道:“接受降礼,处置旧臣,重新调兵遣将,亲力亲为。”顿了一顿,继续道:“陛下让我探你口风,是否愿意将皇子生母公示朝臣?你们二人瞒得辛苦,不如大方说了,免得再出现凉后妃在陛下面前自荐枕席之事。”
萧元谨忽然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