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萧澜问。
“从前,有个后爹,”杨清风斜眼一瞥。
陆无名:“……”
“后爹,狠毒啊。”杨清风唏嘘不已,“天天让儿子思过,跪钉板。”
陆无名胸口发闷,掉头出门。
萧澜笑道:“师父腿如何了?”
“好得很。”杨清风拉着他的手,嫌弃道,“亏得小明玉脾气好,摊上这么一个爹。”
陆无名在外头嘴角一抽,方才也不知是哪个老不死,要打我的宝贝儿子。
太阳渐渐落下山,屋宅里也逐渐安静下来,杀戮气息一消,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几个小护院,还在小声嘻嘻哈哈,说着白日里那场厮杀。
陆追趴在桌上,看面前一杯清茶逐渐散去热气,伸手碰了碰杯壁,冰凉。
没有更夫,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他自顾自出神,后头却又笑出来,先前想了无数次,在萧澜将所有事情都想起来后,两人的第一个夜晚要怎样度过,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被关禁闭思过,另一个干坐在房顶陪。
听着下头的动静,萧澜笑,低声道:“趴着睡会儿。”
陆追身上裹着他的外袍,眼底亮闪闪的,困意全无。
过了阵子,屋内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长短不一清脆悠扬,可又断断续续的,像是琴师在调试琴弦。
萧澜揭开一片瓦向下看去,就见陆追在桌上一字排开七八个小茶杯,里头装了深浅不同的水,手中拿着一根玉簪,正在挨个敲过去试音。
夜色漆黑而又寂静,这小小的声音只在屋里绕,却也传不进隔壁,不至于扰了旁人。
萧澜翻身,枕在手臂上看着天穹,听那有些生涩,却又好听至极的声音漂在耳边,像是采莲小调,又像是儿时的歌谣。
七八茶杯,半盏清水,一根玉簪,一段相思曲,一双有情人。
也算别有雅趣,不负此夜。
翌日,“思过”后的陆追被放了出来,又挨了陆无名一通说,便钻进卧房中,将自己舒舒服服泡进了浴桶中。
萧澜舀了一勺水浇在他肩头:“还冷吗?”
“不冷。”陆追打了个喷嚏,又道,“是不冷,就鼻子痒痒。”
萧澜捏起他的下巴,道:“昨晚最后一段曲子,很好听,叫什么?”
“什么也不叫,我自己胡乱敲的。”陆追缩进水里,把下巴也没入水面,“你觉得好听,那不如我将曲谱记下来,你自己去练练?”
萧澜笑:“难道不该是你日日弹给我听?”
“那我是要收银子的。”陆追将一只脚踩上浴桶边沿,湿漉漉落下一片水。
萧澜握住他的脚踝。
……
屋中变得安静起来。
此情此景,着实很是……情|色,白雾氤氲中,湿发覆着白皙肩头,眉眼与唇色都被热气染得颜色更深,半条腿横跨在外,肌肉线条优美,还在淋淋漓漓滴着水,落在萧澜衣摆上,浸出一圈又一圈小小的湿痕。
陆追伸手勾住他。
萧澜将他的脚放入水中:“不许闹。”
陆追道:“就一次。”哪怕事后要给神医写上好几页,也成。
“一次也不行。”萧澜道,“听话,来日方长。”
陆追下巴搭在他肩头,怒曰:“出家算了。”
萧澜笑道:“出家就要日日白菜豆腐,茄子苦瓜,你这顿顿要有肉的小和尚,只怕没有哪个庙能供得起。”
陆追在他怀中趴了一阵,道:“你说说看,药师为何不想让你功力大增?”
萧澜看着那水面下若隐若现的身子骨,还在旖旎遐想,没料到他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险些没反应过来。
陆追看着他:“她想控制你?”
“你还真是,”萧澜拍拍他的脸,“来得快,去得也快。”
陆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