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仙差点吼起来:“皇上,这接仙台是为接仙而造,一砖一瓦的建制都是有着规矩的,怎么能够妄改?!”
皇帝若有所思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按照你图纸上的模样和比例,一模一样地建?”
“那是当然。”
皇帝叹了一声,向王总管使了个眼色。王总管立刻会意地对欲仙道:“哎哟,丞相大人呐,你前几日一直在宫外忙活,杂家遍寻不到你的人。这有的东西一直没来得及给你看。”
欲仙一怔,跟着王总管朝御书房旁边的耳房走去。
耳房内最先入眼的是一桌子沙盘。
欲仙眼瞳一缩,他仔细辨认出来了,这是京城的微缩沙盘。
这东西他不是没见过,只是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的,这沙盘上的山川河流,琳宫梵宇,甚至是花草土壤,样样栩栩如生,竟真的将这方圆数百里的江山缩成了这么小的一块儿镶嵌在这五尺长宽的桌案上。
欲仙上前摸了一把:“这沙盘是哪里来的……居然填的真土。”
“可不是嘛,”王公公得意道,“这玩意儿可精致着呢,里面的山啊土啊,都是夯实了的,和咱们脚底下踩的土一个质地的!”
欲仙却是看不太懂:“王公公,带我看这个是……”
“给你看看你的台子若是真的建起来是怎么个样子!”皇帝龙行虎步地径直跨了门槛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细长的金制台子。
欲仙立时明白那玩意儿是什么,那是他之前具绘成图给皇帝看的接仙台。他却是没想到皇帝居然把它微缩着用金银做了一个出来。
皇帝在沙盘上眯着眼睛找了下,在某处将那小小的接仙台戳在了某个地方:“此间,便是你选的那处地址,对吧?”
欲仙本图谋这让皇上登上了台子之后就直随着神仙归天,再回宫让小皇子直接即位。
既是这般盘算,自然不想太过奔波,直接将接仙台的地址选在了皇宫前方不远处的一处开阔地方。皇帝此时正手扶着那台子指着那地方。
欲仙只得点了点头。
皇帝叹了一声,松了手,那金制的接仙台直挺挺地朝一边倒下去,直愣愣地倒在了午门正对着的御街上,砸出了砰地一声响:“金柱子,银台子,这么沉重的台子,按理说底盘是稳的。但它偏偏又是这么高,北地风狂,稍微起一点风,就倒啦。”
欲仙看得目瞪口呆,忙道:“皇上,这台子又不是个摆件儿,届时自然是有地基的,哪里就那么容易倒的!”
皇帝又是一声叹,从旁边的柜子里又拿出另一个台子来,欲仙一看,哟呵,这个居然是带着地基的!
皇帝召唤了下王公公:“去,给丞相看一下。”
王公公应了声是,接过那个带着地基的接仙台,走到房间角落里的另一个案台处:“丞相请过来看!”、
欲仙忙走过去一看,登时惊了,此案台里,赫然还有一个金光灿灿的接仙台——皇帝这接仙台是量产的啊?
王公公觉得欲仙这五光十色脸色的非常好看,肚子里都快笑炸了:欲仙啊欲仙,你还是不了解咱们皇上啊!都说太子木讷不像皇帝,那都是假的,皇家的血统自带严谨的匠气,太子好木工,东方侯喜欢造假皇宫。一般人看不出来皇帝也有这个脾气,那是他为了当皇帝把自己的匠气给藏起来了。
原本,皇帝本人就爱好对照着真人捏个泥人儿什么的,但自从太子带着那个宋先生送了这个沙盘和几个接仙台的金属模件来了之后,皇帝就开始镇日里鼓捣这些东西了。
这个小案台不像沙盘,倒是更像个盆景儿,里面只有土,土里埋着半截接仙台。
欲仙忙问道:“王总管,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埋着半截儿呢?”
王公公解释道:“国师,这里面埋着的这个和杂家手上拿着的这个带基台的是一模一样的。皇上十几天前把它放进去的时候,可没埋这么深。您瞧瞧,不过几天的工夫,它就沉了一多半儿啦!”
皇帝在一边连连摇头:“金柱子,银台子,这物有沉降,土地压根儿撑不住啊!”
欲仙愣了会儿道:“陛下,臣这台子可以降低高度和重量,是可以改的。只是也要照着规矩改,不能乱改。”
皇帝狐疑道:“可要是降了,不就没那么高了吗?那日清华上仙可是说了,离天三丈三,距地九千九。不够高的接仙台,怎么接得到仙呢?”
欲仙张了张嘴,半晌没能说出话来。他总不能说一开始就怀着偷工减料的心思,那接仙台根本就不是金银的,木头架子随便一搭,不会出这么多幺蛾子。
皇帝继续道:“何况这接仙一事,主要还是要靠着丞相来做法啊,就算形制和地址变了,但朕为之付出的没变,朕的诚心没变,想必以丞相的功力,也必定能够成功的!”
欲仙哑口无言,他一时是辩不过皇帝的,就算他有着再玲珑的心思和论辩的能力,也改不了皇帝已经根深蒂固了的念头。
在前几日,他为自己得了相位而宴饮欢庆之时,宋长庚和太子在这几日里几乎是磨破了嘴皮子,从实学角度说服了皇帝,又是沙盘又是各式模子地为皇帝灌输这接仙台的最佳构造和最佳选址。
若按照以前,皇帝是不会听信太子的论断的。
但是,今时今日有着一个最大的变数,是昔日用“太白经天”之说来催促皇帝修接仙台的欲仙不曾料到的。
宋长庚。
这个涉猎广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