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小童离开神情微微放缓。他站在原地,极有耐心地等待着。
好在那“季大人”也没让他等太久。没一会儿一个书生打扮地青年小跑着过来,远远地把方才的男童甩在身后。
看到男人后,他问道,“王爷呢?安否?”
男人点头,走到马车边,掀开帘子。里面何颢迁已经小心地把王爷扶起,对着男人点了点头。男人沉默地走过去,把他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王爷伤得很重,拜托季大人了。”他抱着苏真从偏门进入,小声对一边跟随的季大人说道。季怀瑾在一旁引路,“往这边走。在下已经吩咐了大夫在居室等候,对外便宣称王爷为在下表亲。希望王爷醒来之后莫要怪罪。”
“慜亲王向来是知恩图报之人,必不会忘记大人大恩,何况如此小事。”
“季某这条命都是王爷给的,又怎会图王爷恩情,周大人说笑了。”
听到他的话,周子逸神情略缓。王爷不知是被人何人陷害入狱,身边之人皆不可掉以轻心。如今他们来了一出“狸猫换太子”才将王爷从狱中救出。一番排查之后才决定将王爷安置在季怀瑾处,这完全是靠赌。如若季怀瑾有异心,不说他们这群人的性命不保,就是王爷自己,也难有好下场。
这可是欺君之罪。
季怀瑾推开房门,里面有一老者静坐在桌边饮茶。
周子逸稳稳地把苏真放到床上,对老者行了一礼:“有劳先生为我家公子试脉。”
老人家看起来年纪不小,动作却是十分干净利落。他对着周子逸点头,走到床前,侧坐在床榻上。
他摇了摇头,众人的心都提起来了。
“小公子伤的不轻。本就体虚,又历经次劫,怕是很难恢复到常人的样子了。”
季怀瑾问道:“先生此意是……舍弟并无性命之忧?”
老者点头,“虽无性命之忧,怕是外伤好治,心病难医。诸位还是多加照看,免得病人心绪郁结,拖累身体。劳烦主人家打盆水来,老夫先为他清理伤口。”
“这就好。”季怀瑾走出房门,吩咐了下人一声。
“不出所料,令弟今日便可退热,明日即可苏醒,无须担心。”清理完苏真的伤口之后,大夫开了药方,背着药囊便离开了。
周子逸松了口气,“还好殿下没事。”他对季怀瑾道,“我这便回益王府复命,劳烦季大人好好照料王爷。”
“周大人放心便是,季某自当尽力。”
苏真醒来时有一种还在上个世界的错觉。他慢慢睁开眼,发觉全身都酸痛无比,疼痛感将他拉回了现实,这才想起来已经到下一个世界了。
“公子醒了!”值夜的丫头刚被替换下来,来到屋子里一看,原本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苏真听到她的话,没有力气回答她,只好对她眨了眨眼。
“公子稍等,奴婢这就去喊大人过来!”
苏真趁着她离开的功夫闭上眼睛,默默接收了原主的记忆。
原主名叫容默,明景帝第十九子,也是三位嫡子之一。明景帝与皇后老来得子,自然是放在手心里疼爱的。容默与哥哥们年纪差了二十多岁,完全无法对这些夺嫡的皇子相争,因此安安稳稳地做了个闲散王爷。
容默的年纪比太子的儿子们大不了多少,太子上位之后对他也是极为宠爱。只是渐渐地容默年纪大了,太子成了皇帝,太子的儿子们成了皇子,新的一轮争夺又开始了。
容默与十一皇子年纪相仿,志趣相投也玩得来,不欲参与夺嫡之争。两人时常见面,或是下棋或是论书,反正两个人都十分具有艺术家气质。这本来也没什么,只是圣上迟迟不立太子,三皇子为嫡长子,六皇子虽为庶子却才华出众,机敏果敢,两党争得不可开交。不知何时,三皇子就将主意打到十一皇子身上了。
三皇子和十一皇子母族有亲缘,十一皇子也颇具才分,不似表面般无所事事。只是小十一不愿意参与此事,无奈之下三皇子对容默动手了,并且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推到了六皇子身上。
看,你不是不想参与吗?那就让你看看,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的。
杀鸡儆猴,不过如此。
只是三皇子嫁祸地太过牵强,小十一很快就发现了不对,不止没有和他同盟,反而因为这招烂棋,被推到了六皇子那边。
可怜容默只能隐忍炮灰掉。
为什么说原主求死呢?
他在狱中有很多机会给自己申辩,皇帝对他也很宽容。只是容默为这种生活感到疲惫。先帝在时他享受过了极致的荣华,也过过了平淡安逸的生活。人生大抵如此,他活腻了。也因此死在了狱中。
不过苏真来了,他只能是“险些”死在狱中。
季怀瑾没一会儿就来了,苏真就着他的力道从床上坐起来,气若蚊蝇:“十一怎么样了?”
“回殿下,益王爷正在与三殿下周旋,有意去帮六殿下。殿下刚刚苏醒,莫要想太多,万事还是身体为重。”
“嗯。”苏真应了一声。季怀瑾觉得慜王有了些许变化,却又说不清是哪里变了。不过任谁被自己信任的子侄这样无故陷害,都难免会心气郁结。
苏真在想的是,这个世界会不会也有一个人,长得和谢郯一模一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
慜,读敏。我记得以前看中国皇帝传时看到过这个封号。好像是五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