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储早知道会这样,忙道,“老夫也想这么拟,但,介夫,你可别小看宁王,你知道刚才江彬来干什么吗?”
杨廷和道,“难道有这事有关?”
梁储冷哼一声,“无关,看似无关,在我这没油没盐地说了一通天下民情,说什么锦衣卫的番子在南昌府的大街上看到了湖匪头子,还建设老夫奏请圣上发兵征讨”
杨廷和点点头,“我明白了,他这是在给我们施压,宁王以湖匪势大为由,要求恢复王府卫队,他这么好心,来给你传达这个消息,他明明知道朝廷不可能对鄱阳湖用兵,其心可诛,首辅,您可不能不顾大局呀,将来如果出了事,那天下苍生可就大难临头了”
梁储道,“那就把这折子给压下来”
杨廷和忙摆手道,“不可不可,私自扣压折子这是大罪,其二,宁王既然有这心,那肯定还会再上折,不如直接驳回”
梁储叹道,“不久前,老夫接着密报,说是九江府一个姜家庄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五百多口,无一生还,塘报上说是安庆府的张参将杀了一伙通匪之人,可是报老夫的人报告,其幕后主使便是这宁王,你想想,五百金条人命,一夜之间就消失了,太可怕了”
杨廷和惊道,“首辅,此事你为何不奏明圣上,如此乱杀无辜,王法何在”
梁储冷笑一声,“有何用,江西,安徽两省一百多名官员联名上书,称赞张参将剿匪有功,老夫多说又有何用,事并在不于此,重要的是宁王的势力已经遍及朝野,不是你我能动摇的,这天下本就是李家的,你我,哎,充其量不过是一管家而已”
杨廷和一甩袖子,“首辅,你这话,杨某不敢苟同,天下不是一人之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
“放肆!”梁储连忙喝断了他,“慎言,好了,这事老夫已经想好了”
原本梁储还在举棋不定,杨廷和的话太直,和这人走得太近,对自己大不利,因为你杨廷和想怎么做,我梁储就一定得和你反着来,反正这事,怎么着都不讨好,先应了宁王,老夫也老了,只求宁王在老夫有生之年别闹事,最好能老死,这样大家就都平安了。
“那首辅你打算怎么拟票?”杨廷和有些担心地问道。
“照准!”梁储从杨廷和手里抽走了折子,转身便走向书案,大有现在就拟票的样子。
“我不同意,这是对朝廷长治久安的不负责任”杨廷和有他自己的想法,据理力争。
梁储已经铁了心,“老夫这也是对朝廷的长治久安考虑,如果不准,你敢保证他宁王不会挺而走险?”
梁储取出笔,抹不了纸。
杨廷和快步上前,按住他的手,“首辅,你也说了,他的势力遍及朝野,如果你在给他添上兵权,你这可是在肋纣为虐,阁老,三思呀”
“放肆,杨廷和,老夫是首辅,你只是次辅,老夫就这么做了”来人,扶杨大人回府”梁储拂开杨廷和的手。
两名侍卫走了进来,架开了杨廷和。
梁储大笔一挥,在纸上写下‘照准’二字,又吹了吹墨迹,往宁王的折子里一夹,“来人,送司礼监批红”
伴随着一路秋叶的纷然飘落,陆飞一行人穿州过府,历经游山玩水不知彼的畅快,终于来到了离杭州城五十里开外的鸡笼山下,再往前行一日便是那被历代文人墨客吹捧得此处只应天上有,人世难得几回见的人间天堂了。
沿着鸡笼山的山脚下,有条古驰道,听说那还是当年秦始皇统一全国后修的,历经千百年,多处道路已不复当年那六骏并驰的模样,但过一辆马车还是可以的。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行进在这条古驰道上,秋风拂面而过,头顶处近是成群结队的燕雀不知疲倦的向北而去,道路两边布满着半人多高已经有几分枯黄的杂草和荆棘丛,一侧不远处便是那有着和宿松座山一般茂密深沉的山林,沿着山路朝另一边望去,目所难能及之处不见一户人家,只有那被秋风吹得连绵起伏的杂草,几条小溪流从林间而出,钻入杂草深处,不知所踪,要论景致还真是颇有几分‘清溪流过碧山头,空水澄鲜一色秋’的味道,不过这些却让坐在车上的陆飞隐隐有几丝不安。
在这个要走上几十里才能看到一处村落的年代,遇到土匪的可能性那是相当高的,尤其是在这些高山密林附近。
马车缓缓而行,陆飞拍了拍车把式的肩膀,“把式,你说你在这条道上跑了多少年了?”
车把式是个皮肤黑黑的中年人,他没听出来陆飞的担心,甩了个响鞭,晃晃两根手指,有几分自豪地道,“客官,二十多年了啰”
车把式一口流利的渐北方言让陆飞想听明白他的意思只能连听带猜,好在是这一点陆飞在德清县城租他的车的时候就已经打听好了,现在再问一次也只是求几分心安,这一路行来虽然没有遇到大的凶险,但千山万水的走来,还是经历过好几次有惊无险的磨难,好在是赵班头的身手着实有几分手段,再加上大眼和黑子,总算是到了德清县,下一站就是杭州了。
为此,陆飞让大家好好在县城里休息几日,因为前路有座早年间闹过土匪的鸡笼山,虽然陆朝飞打听到的消息是这伙土匪很早就被官军给剿没了,都太平了五六年了,但陆飞还是不放心,毕竟同行的还有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