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一听说这次监守自盗的案犯将脏水泼到了自己身上,他能不害怕吗,再加上明晃晃的钢刀就架在脖子上,他哪里还有辩驳的勇气,只求能逃过这一劫。
王继恩自知事情瞒不住,便叹息一声,缓缓道:“实不相瞒,他确实是老夫的侄子,只因老夫见惯了官场争斗,不想因为他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故而隐瞒了,多谢陆都使前来相告。”
陆飞忙拱手道:“原来如此,前辈洁身自好之举令晚辈敬佩,既然事已经出了,在下不敢罔顾国法,得罪之处,还请王内侍别多心。”
王继恩也站了起来,道:“你是想让顺天府重审此案?”
陆飞肯定的点点头:“当然,既然我知道案子还有遗漏,自然是要公事公办的,但老前辈放心,清者自清,您一生清廉,家风纯厚,在下也不相信令侄会做出这种事,等顺天府结案之时,自然会还令侄一个清白。”
王继恩不太明白陆飞为什么会对一个军械案子这么好奇,真的就这么秉公执法,不像呀,就算重审你又得能着什么好处,损人不利己呀。
“陆都使!”王继恩哼笑一声,四平八稳的坐了下去,道:“王志是我侄子不假,老夫不是徇私枉法之人,他若真有罪,国法定不饶,但是若有人敢栽赃陷害,老夫豁出这条老命也要还他一个公道。”
陆飞一脸惶恐,道:“您言重了,有罪无罪顺天府重审后自有公论,这案子也不是我审。”
王继恩冷冷一笑,手指敲了敲茶几上那份供词道:“重审?陆都使,光凭一份没有画押的莫须有的供词,人证也已经死无对证了,你认为顺天府真的会重审?”
陆飞惭愧一笑,拱手道:“在下只是将我所知道的据实呈报,至于顺天府怎么甄别真假,就与我无关了。”
王继恩突然尖声一笑,道:“初生牛犊不畏虎,陆都使,你知道这顺天府尹也称开封府尹是谁吗?”
陆飞道:“知道,是皇长子楚王赵元佐。”
王继恩轻哼一声,道:“你认为顺天府刚刚叛下的案子就要自己推倒重审,楚王会答应吗?你是想说楚王办案不力,连这么个小案子都没查清?”
陆飞装出一幅很委屈的样子,苦笑一声。
王继恩道:“陆都使,你年纪倘轻,听老夫一句劝,别自讨苦吃呀,王志是老夫一手带大,他秉性纯良,胆小懦弱,这种事他没胆子做,更不可能,我王继恩是个无根之人,伺候历朝皇帝几十年,多少也攒了些钱,早晚这些钱都是他的,王志他明白得很,他怎么可能会为了这么点小利就冒杀头的危险,别说老夫不信,你信吗?”
陆飞心道:不信!但我更不相信你会放任我真把案子再捅出去。
陆飞拱手道:“谢前辈关心,不管楚王怎么做,这事我既然知道了,就一定要公事公办,否则枉为朝廷命官,对不起朝廷的俸禄,请见谅。”他说的凛然无比,但这话自己听了都觉无比的可耻。
王继恩拿起茶杯慢悠悠的品着,随意道:“你就不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陆飞的脸皮越来越厚了,道:“国法如山,此事出在在下的军中,在下只能秉公执法,以正律法之公。”
“哈哈!”王继恩笑了,但心里却虚得很,他知道顺天府不可能重审,但有一点他怕,王志的身份,这么多年,他一直对所有人隐瞒了此事,连官家都瞒了,如果这事闹起来,不论王志有没有犯罪,王继恩都是一个欺君罔上之罪,就算不死,也得从皇帝身边滚蛋了,他太了解官家了,官家能接受臣子的犯颜直谏,唯独不能忍受身边的人骗他,想想王继恩现在的身份,皇城司司监,官家在深宫里所知道的宫外每一件隐蔽事都是王继恩奏报的,想想官家知道这事后那会是个什么结果。
“王内侍为何发笑?”
陆飞一看他笑得这么镇定,当下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可惜他不是王继恩,没有那么深的城府,脸上微妙的表情很快就被老道的王继恩捕捉到了。
王继恩哼哼一笑:“陆飞,直接点吧,告诉老夫,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别说什么秉公执法,老夫不信!”
陆飞一愣,道:“除此还有什么?”
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在一个沾上毛比猴还精的老太监面前斗心眼,陆飞似乎打错了算盘,他连皇帝都能糊弄过去,谁能在他面前耍心思。
王继恩冷哼一声道:“哼!班门弄斧,老夫在宫里五十年风雨不侵,前后伺候过五朝八帝,五代十国一共十四帝你的道行还不够,说吧,想和老夫做笔什么样的交易。”
陆飞知道这事很有可能瞒不过去,但一听王继恩说的这么直接,他也肯定了一件事,王继恩不敢把事情再闹起来。
陆飞强自镇定,笑道:“您多心了。”
“哼!”王继恩拍案而起,道:“老夫多心?但愿是我多心了,有件事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查到王志和我的关系的?”
陆飞不得不佩服王继恩的老道,这么快就识破了自己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