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还在那里神魂颠倒着,眼瞧那婉儿身姿婀娜,不可方物,直觉得这王知节还真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了。
她一面感叹着,一面与那吴氏一齐进到府里来,才一转过来门口,迎面就急匆匆走来一人。五姑娘来不及闪避,被那人撞翻在地上。不等五姑娘恼他,那人却先开口骂道:“混账东西!丢了魂么?”
五姑娘心中一惊,不免要仔细打量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只见他气势威武不输草原雄狮,声音粗犷远超山中猛虎,身材高大胜似雪原巨熊,面容狰狞赛过亡命悍狼,活脱脱地一副戎狄之相。
那汉子见五姑娘并不说话,只顾着看自己,“哇呀呀”的一阵怪叫,就提起醋钵儿大小的拳头来打她。
吴氏赶忙从一旁说道:“尚保不得无礼!”
“哦?这一位便是那府上的胡人教头尚教保保了?”五姑娘回归神来,细细的打量他来。
这尚保本是北狄别部赖头族人,久居秦国北境。兴武九年,秦太祖起大兵南下灭宋,征召各地健儿从军。尚保身无长技,不能安身立命,为得混口饭吃便应征入伍。待得战端一开,三十万秦军犹如下山猛虎,入海蛟龙,势如破竹。尚保随军一路走来,见得江南富庶繁华如此不免心动,便寻思着如何搜罗钱财来他个咸鱼翻身。谁曾想着意外之财本就不爱命穷之人。兴武十年秋,北狄与赵宋北水盟誓,出兵相助。秦国北境警报频传,秦太祖只得将南征大军调回抵挡狄人进扰。尚保过够了这刀头舔血的日子,不愿再回北方受苦,竟然杀死看守逃出军营,独自留在江南享福。
兴武十一年,天下堂因与秦兵打仗折损了不少人马,便征召四方习武之人入堂做事。尚保凭得一身拳脚功夫被选作王德亮的贴身侍卫。此人本是蛮夷之属不懂中原礼数,处事接物难免粗鲁蛮横一些,自然不受他人待见。唯独王德亮以为此人性格耿直,可托大事,便着重提拔他。不出几年,尚保就升任大兴府的护卫教头了。
那尚保本来还想再骂,却听得这来人竟然是五姑娘,只得悻悻的闭住口。
五姑娘也知道胡人都是蛮不讲理,不可理喻的,当下并不与他计较。吴氏问他道:“知古的事情还不见有下文,又出了什么事端这般的十万火急?”
尚保轻哼一声也不答话,昂着头就要往外走。
五姑娘看他跋扈如此,不由得冷笑道:“也罢,既然太爷教你保密,尚教头自去便是了。”
那尚保被五姑娘说中,心中不免一惊,愣在那儿好半晌才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道:“太爷现在大兴殿上与夏公公说话哩,五堂主自去便是了。”说罢对着二人只把脚跟一碰,一只糙手捂住胸口上,弯腰行一个胡礼。
吴氏笑道:“哎呦,太爷他们在说那些正经事,咱们妇道人家还是不去的为好……”
五姑娘说道:“姐姐千好万好就是妄自菲薄这一点不好。妹子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个爷们儿动不动拿着什么妇道人家、妇道人家压咱们!我就是不服气呢,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张嘴巴,咱们做什么就要低人一等呢?姐姐不去,我去!”
吴氏摇头笑道:“我就说妹妹不是一个寻常之人,绝不输于这一些须眉浊物的。你快些去吧,说不得太爷那一边还等着你去呢。”
“姐姐呀!”五姑娘嘻嘻笑道,“我真是不明白了,明明有的是那些个心计如何就这般掖着藏着,做出这一副无能的样子叫人家耻笑呢?”
吴氏笑道:“妹妹手眼通天,无所不能。我做姐姐的还费什么心劳什么神的,跟着妹妹坐享其成不就得了?我呀还是回去跟好好陪着香灵去,免得你挂心呢!”当下与五姑娘告别。
五姑娘拜辞吴氏,沿着廊子一路走过来只见府中家丁、侍从纷纷在自己身边跑过。五姑娘心中生奇,当下拦住了身边一个家丁,正要问他话。那个家丁却抬头笑道:“五姐,是我……”
五姑娘仔细一瞧原来是陈布,不禁给他气笑了:“你们这些浑头不好好在住处待着,又出来惹什么是非?”
陈布笑道:“自打来了京师就光听这里的小儿街头巷尾地唱什么,‘欲识人间仙境,皆从天下五府。一生痴绝之处,梦里常忆大兴。’小的觉得好奇便来此一观,却觉得这大兴府也不过如此。比咱们荣兴府差得多了!”
五姑娘怒道:“瞎起什么哄!荣兴府怎能与大兴府相提并论?岂不闻‘人以物留,物以人芳’?太爷德高望重自是我等不能相比的。你们切不可‘以貌取人’,再敢胡说小心你们的舌头!”
陈布陪笑道:“五姐教训得是。不过太爷驾鹤西去之时,五姐还要屈居晚辈之下么?”
原来,自从兴武九年五姑娘出兵勤王,荣兴府声势日隆。朝廷为削弱“天下堂”的势力欲求分而治之,也有意提升荣兴府的权势。这荣兴府竟然有了取大兴府而代之的势头。陈布这伙爪牙更是动作频频,只等着王德亮一死便要五姑娘夺取天下堂的大权。
五姑娘也早有此意,却又觉得王家对自己有恩在先,如此欺他孤儿寡母,倒要惹人耻笑,对此事便不置可否。这次五姑娘又被陈布勾出心病来,忙打断他道:“此事日后再议。先说你也这般风风火火的却是为了何事?”
陈布抓着脑袋说道:“我也不知出了什么事,问得那些人,都说‘去了便知’,五姐且随我同去吧。”
五姑娘说道:“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