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将军。”苏玲珑对孙全一拜,说道:“苏家不幸,今日遭此大难。玲珑生为苏家子孙,愿劝得父亲和叔父们弃恶从善,改邪归正。请将军让我上去,见我父亲他们一面吧。”
“嗯,救父危,解家难,此人臣子之道也。汝自当为之。”孙全说道:“我知道灵霄剑庄是江湖上的正道翘楚,又于我大宋王朝危难之际亦是有过勤王的大功,我孙全对你们苏家前辈们自然是仰慕非常的。然而,汝父与叔父们以护送王爷巡边之名,于连城地界勾结万帆恶匪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我身为朝廷封疆大吏,救乱除暴,保境安民乃是职责所在。官军捣毁万帆会之时,你们苏家子弟多有死于其间的,这实在是无可奈何不的事情,我等将此事奏报朝廷,皇上亦是对我等多有‘忠奸不分’的责难之词,叫我们要断案行法时,要多多体念那苏家子弟赴难抗秦的大恩德。今日之事,不过是你父亲与叔父为得三柄破铜烂铁而起了争执的小事而已。只望苏姑娘以言辞说动苏胜海等人,叫他们认罪伏法,朝廷自会宽大处理的。”说着忙忙的对着苏玲珑作了一揖。
苏玲珑听说苏家后生们在万帆会之役中多有死难的,就不禁想起了当年苏胜天不听众人劝阻,执意带领苏家子弟北上抗秦,结果只落得个匹马南渡至于负罪终生,一想到了此等的惨状,她的心里就如同刀割一般疼个不停,当下只是不说话,咬住了嘴唇沿着石阶缓缓的走上城楼来。
“玲珑,慢走!”苏玲珑才走了几步,忽而听得下面有人喊她的名字,一下子愣住了,循声来看时,只见一个瘦瘦高高的青年从人群里面挤了出来,一双星目望着苏玲珑闪烁个不停:“兄与你同往!”说着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来,牵住了苏玲珑凝霜般的皓腕。
“大师兄!”苏玲珑忍不住喊出声来,待得那苏穆正的大手缓缓的摸着她的脑瓜儿的那一刻,苏玲珑终于忍受不住,像一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大师兄,玲珑太累,玲珑想家了……”
苏穆正亦是咬着牙,安慰她道:“咱们回家,咱们这就回家……”他这么说着,只抬眼望上了城楼,仿佛是知道他们要来一般,鼓楼上面的呼喝声,兵器相交的声音更是如疾风骤雨一般猛烈起来。
苏穆正一面随着苏玲珑拾级而上,一面向她讲述着那一晚苏家子弟各自的归宿如何了。
只说那一晚由陆长歌引来的官军捣毁万帆会的时候,苏胜海等人亦是不敢跟官军相抗的,只得领着苏家的弟子们逃命去了。不料那官军是有备而来的,苏穆清这一干不成器的苏家子弟们都是吓破胆了,仿佛没头的苍蝇一般四下里乱撞,被官军四处截杀,死伤不少,那苏穆清等人俱是死在了乱军之中。残余众人眼见着冲不出去,苏胜海、苏胜人和苏胜己三个人早已凭着绝佳的轻功带着宝剑逃得不知踪影,官军们亦是打进院子里来,几个人竟然坐在一块抱头痛哭起来。亏得苏穆正急中生智,在院子后面放起大火来,几个人乘着乱的当口总算逃了出来。这些劫后余生的苏家后生们自然是吓破了胆子,都要苏穆正领着一齐回灵霄剑庄报丧。那苏穆正也觉得连城鱼龙混在颇为凶险,不如早还家,可是他又记挂着苏玲珑的安危,一定要带着她一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于是他独自一人留下来,四处打探苏玲珑的消息,因着今日听人说承恩门有几个剑客比试功夫,所以跑过来看一看究竟,却不想巧的很了,竟然在这里遇见了苏玲珑。
“玲珑……”苏穆正犹豫好久终于开口说道,“我看二师叔他们都走火入魔,已经不可救药了。”
苏玲珑不置可否,仍旧低着头往城楼上走。苏穆正又劝她道:“他现在恨你恨得要死,根本不把你做他的女儿看。你冒冒失失的上去了,怕是要遭他的毒手。还是跟着我……”
“一个人在沙漠之中,把他的心吃了。‘好吃么?’我问他。‘有点苦,但是我喜欢。因为那是我的心。’”苏玲珑以这么一个荒诞离奇的故事阻住了他的话头,半晌幽幽的叹息道,“这还是我小的时候,一位天下堂里姓罗的镖师夜宿咱们剑庄的时候,给我讲过的。以前我只觉得这故事说得诡异才记忆犹新的。不过,今天我才算知道个中的滋味了——苦不堪言,苦不堪言……”说着她用手指指着自己的心窝子苦笑不已。
苏穆正当下不再说话,却把苏玲珑的手攥的跟紧了:“这石阶可真长呵。”
两个人走上鼓楼来,就看见了那苏胜海手持着灵霄宝剑展开了混元剑法,与那苏胜人、苏胜己二人厮杀的难解难分。三个人已经是斗了许久,此刻都是拼尽了全力,容不得半点的疏忽。
苏胜海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一片,见那一边来人了,才把眼珠儿一斜,接着嘿嘿的笑道:“好女儿,快刺他们的背心!”
苏胜人与苏胜己亦是大声喊道:“好侄女,你别忘了就是这个人毒死你的母亲还要几次三番置你于死地的!快快结果了这个畜生来报你母亲的血海深仇!”
苏胜海喊道:“好女儿啊,切莫听他们信口胡说。你母亲是被他们二人逼死的,为父我一个人费尽心血把你养大,你现在若不知恩图报,难道是要天下人都唾骂你是那无有人伦纲常的qín_shòu么?”
“苏胜海、苏胜人、苏胜己!”苏穆正站了出来,对三个人大声呵斥道,“你们不要再执迷不悟,一错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