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华婷跟着胡东来的时间不短。胡东来的一些事情,她应该知道一些。只不过……
梁健犹豫了一下,问华晨:“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为什么华婷会在胡东来的身边做事?”
梁健说完,看着华晨。华晨抿着嘴,许久没有说话。良久后,才叹了一声,道:“一言难尽,不说也罢。”
华晨不想说,梁健也不好勉强。这毕竟是他的家事。
可是,城东项目的事情,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梁健不甘心。今天处处碰壁,他更加不甘心。
梁健还想说些什么,华晨却态度很坚决,梁健话还没出口,就被华晨用话堵住:“梁书记你也是个父亲,如果是想劝我的话,就不必了!”
梁健的话到了嘴边只好又吞了回去。
话已至此,梁健多坐已然没有必要。走出那个院子,梁健站在门口,再次感觉到一种无力感从脚底爬上来,蔓延至全身。
头顶的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被厚厚的乌云给遮住了,本来还算温暖的天气,没了太阳,竟一下子又有了几分凛冬的寒意。
小五的声音忽然传来:“哥,上车吧。”
梁健看向站在车旁,拉开了车门等着他的小五,忽然想到了唐家,想到了那张纸。
梁健忽然想,是不是只要他签下这个字,那么如今牵绊他的这些阻力都会消失?
他告诉小五:“我想走一段。”
小五抬头看了一眼天,道:“可能会下雨。”
梁健也抬头看了一眼,才一会儿的功夫,云层就比刚才厚了不少,透着乌色,似乎真的要下雨呢!这天气,还真是说变就变!
梁健迈步下了台阶,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他需要想一想。
一路走,风吹在脸上,有点冷。脑子里也有点乱。一边是自己的不甘心,和唐家所拥有的权力带来的美好,一边是他心里的别扭,和项部长那边的压力。
如何取舍?何去何从?
亦或者,索性抛开一切,就带着项瑾和孩子,做一个平凡普通人。不去管太和是不是能走上正轨,不去管城东项目是不是能成,去他丫的城东,去他丫的太和,去他丫的刁一民……
可是,他真的能放下吗?
梁健不断地,反复地问自己这个问题,可始终都无法得到一个坚定的回答。他知道,他自己不甘心。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一滴雨落到了脸上。梁健一抬头,又一滴滴了下来,看来是真下雨了。
小五停了车,拿了伞跑过来给梁健撑上。梁健看了他一眼,问:“你觉得,我来掌管唐家的话,合适吗?”
小五笑了一下,回答:“我小时候,唐一常说一个词,熟能生巧!”
“有些事是需要天分的。就好像当官这回事,我就觉得,我少了点天分!”梁健说完,自嘲地笑了笑。
小五却认真地摇了摇头,道:“您不是少了天分,您是自己还没想明白。”
梁健诧异地看了小五一眼,问他:“那你说,我该想明白什么?”
小五沉默了一下,回答:“这个我说不好。不过,以前听首长说过一句话。”
“你说。”
小五看着梁健回答:“在其位谋其政。”
梁健愣了愣后,心里仔仔细细地将这六个字反复琢磨了几遍后,看向小五的目光里多了些惊讶。
别看他平时话不多,更多时候只是做做他的司机。可是,他从来旁观很多事情,心里其实很清楚。
梁健懂小五的意思,他这话想表达的意思,其实跟之前项部长还有老赵曾经跟梁健说过的,差不离。
但,梁健一直不想面对的,是这句话中所谓的谋其政,其中的政又是什么政!
梁健只是,单纯地想为当地百姓做点什么。他到太和之后,先是想办法解决娄山和娄山煤矿的那件事,后来又想关闭部分中小型煤矿,从根源上改善太和的生态环境,争取还太和市人民一个蓝天,最后,他想引进企业投资,带动太和的经济,改善太和的经济环境。可他做的这些,在很多人眼里,都成了一种挑衅。很多人看不惯,认为他在装腔作势,认为他在哗众取宠,想要打压他,他反抗了,他错了吗?
他错了吗?
梁健不得不承认,他错了。错在哪里呢?错在他太过认真?
雨开始大了,啪啪啪地砸在伞面上,却没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不过是有节奏的嘈杂。
梁健深吸了口气,带着湿气的空气吸入胸腔,倒是忽然让他有些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下。梁健抬眼看去,刚才厚厚的云层,此刻中间又似乎薄了点,透了点光。
梁健想,这世上的事情,大都应该都跟此时的天气一样,本来的晴空万里,说不定哪里飘来一片乌云,然后就开始噼里啪啦的小雨,大雨小雨暴雨谁也说不好。不过,雨总是又停的时候,再多的乌云,也总有散的时候。
总有散的时候?什么时候?
梁健又问自己。
这个社会,就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就拿这一次和罗贯中的事情来说,如果他没有一个放在古代可以说是官拜一品的老丈人,他根本就见不到老赵,更别提老赵给个面子查这件事。哪怕他手里捏着再多的证据又如何?就算梁健把他手里这些证据全部抛到公众面前,在这个死的都能说成活的的社会,证据也能成为伪造的。所以说,他之所以能赢罗贯中,归根究底,就是因为他有一个即使退休了依然还有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