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手,细细一闻,除了泥土,还有浓厚的青草汁液味,这是草叶齐刷刷折断后才会散发的气味,稍微有些呛鼻。
“那是说,上面便是一个湖?”
“不太对,也许是暴雨,而且还有人在此争斗。”
青草气息里有极淡极淡的腥气,那不像泥土的味道,而是血。
“退后!”
谢紫衣忽然说,也不等漠寒开口,一掌就击在了那处岩壁上。
并非全力,拿捏的力道是正好的,并没有整个坍塌下来,只是几块岩石争先恐后的滚落下来,水流也哗的一声变大,形成了一弯小小的流瀑,泥土沙石啥都有的被冲下来。
就是这个方向。
谢紫衣纵身而起,斜踩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飘落开来的时候,对着水流来源处又是一掌。
漠寒抹去飞溅在脸上的水,明显也闻到了水中的腥气,愕然警觉。
“梁先生,你小心。”
此处距离地面不知道有多远,又不敢随便发力,那绝不是几掌就能解决的事,往快里估计,只怕也要一时半刻的。他知道草原上某处风暴骇人,但也全是枭龙堂人马,换了平常自然不惧些许帮众,但现在生命值内力值都快见底,涵元一气这么好的内功只是吊着抵消耗而已,随便被砍一刀只怕就要壮烈了。
草原上的风暴,并不是几个时辰就结束的事,往往会持续两三天甚至一个星期。
那一块地方都如同汪洋,牛羊的死伤就不说了,只怕人能不能撑住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倒霉点的正好在雷暴范围内,连仓皇逃离都没机会。
这处马场还好,雷都是远远听到的,只是遭受了一下午的冰雹接着又是大雨,马棚塌陷了,欲哭无泪的也只是马场主人,因为这些死掉跑掉的马,会在哪里刷新就讲不定,一边在心底暗暗咒骂着这个鬼天气,居然还闯入马场,使得枭龙堂的人马一路追来,将他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房子彻底拆了。
起初他还为了讨好枭龙堂,呼喝要手下放马的汉子去帮手堵截。
结果瞅着混战里一个又一个化成白光的情形,哪有不越来越心惊的?连脸上的雨水都来不及抹去,偷偷跑了,想找一匹马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说。
真是咄咄怪事,明显见那人跌跌撞撞,半夜倒在半塌的马棚边,什么模样也瞧不清楚,明显快没气了,肩上的伤口都被雨水冲得泛白翻出,特别狰狞,马场里就有枭龙堂的人,随后赶到的更多人马让他胆战心惊,这位马场主人很好奇是什么脑子不好的人,竟然惹得枭龙堂这几天连发严令不说,还在这种天气,惹出了堂主所属的精锐人马。
结果死的竟然不是那个人,而是枭龙堂的人。
眼看着地上的积水都被鲜血染透了,也瞧不见那人原先的模样,在大雨中有些摇摇欲坠,却紧紧握住一柄剑,也不见招数如何精妙,剑气必带着血光一掠而过。
这还不到半个时辰,周围所余的枭龙堂人马已经寥寥无几。
他们其实也不是没动过逃跑的念头,但他们不敢。
常枭龙是个喜欢无常的人。
但不敢逃,却可以围住僵持不动,只要拖延时间,等传消息的人达到堂主那里,等到堂主赶来,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这样情绪紧张之下,暴雨又是不歇,谁还能注意地上某一处水流得特别急,甚至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九州就这点不好,送命的人掉一级满状态刷新,赢的人反而重伤陷入困境。
“我落平阳,又岂是尔等可欺?”
湛罗真人何尝不是在拖延时间,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更好,他正可以歇息片刻,待得一刻,就可以突围而出再次消失茫茫草原上。
半阖眼,内息平稳,握住剑的手忽而一颤。
脚下有些许震动,虽然不大,却就在不远处。
犀利望去,那处,何时引得周围积水纷纷流泻下去,竟成了漩涡?
又是一下震动。
湛罗真人不着痕迹的移开了眼,毕竟这里是他不熟悉的地方,也许枭龙堂别有用心也说不定,拖不得了,他横剑一挽,身形如电,竟从包围圈中跃出,剑锋一带,两声惨叫次第响起,一人腿齐膝而断,一人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直直摔在了积水中。
这样的天气,确实对他不利,对战常枭龙的时候连剑都不敢用,就算此刻,好几门武功也用不了,雷声隆隆不说还暴雨如注,箫声要能传得出来,那要耗费多大内力?
惨叫声犹在耳,回剑欲隔袭击时,忽然脚下不稳,湛罗真人急踏一步借力,心下奇怪,他还不至于到站都站不稳的程度,这是——
枭龙堂的人已经滚成了一团。
刚才那处已塌陷下去,四面八方的积水都朝那处猛地急落,这冲力让想站起的人再次跌倒。刚狼狈的爬起来,就有一道水花冲天而起,分明是两道人影迎急流窜了上来。
谢紫衣一落到地上,就松开了抓住漠寒的手。
那边漠寒则是呛的连咳,一抬眼,看到这么大的暴雨,一点不惊慌,反而要欢呼了。
漠寒仰着脖子张开嘴,这天上来的水还不赶紧喝个够,更待何时?
终于从地底摸出来的人容易么?!
“……”
湛罗真人纵然认不出易容的谢紫衣,但漠寒他还能看错吗?
——他徒弟到底跟着紫衣干啥去了,一脸激动感动得要痛哭的模样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