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方云漠脑海中首先冒出的第一个想法,紧接着他伸手接听电话。
方宝绚虽是哭的厉害, 但却一直未放过对方云漠那方的关注, 听闻他手机响起及察觉到他眉心中的沟壑, 头脑中蓦地蹦出不久前客厅中离风的那通电话。
若方子舟被顺利接回……
“呜……爸爸,爸爸, 爸爸……, ”
突然爆发的痛哭与呼唤声, 打断了方云漠准备接电话的手, 抬眼他就见正半躺在床上哭声猛的加大的方宝绚,跟个没安全感的孩子似的, 正伸着未受伤的手, 摆出求抱抱的动作。
“疼, 好疼, 爸爸,呜, 爸爸……”
看到方宝绚泪流满面嚎啕大哭的此境,方云漠哪还有心思去管离风那方找自己有什么急事,直接掐断了电话, 于他心中,工作生活中再大损失也抵不过他心头之宝的一滴泪水。
坐到床沿边将人小心翼翼的箍在怀中,安抚他起伏不定的后背,方云漠不厌其烦的安慰着,道歉着, 诱哄着……
……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
紧随手机中传来的电子播报音,离风沉默的闭上了眼。
他只是个无辜的孩子而已,虎毒且不食子,您怎么狠的下心弃他的生死于不顾。
佣人沉默的站在一旁,深深的垂着头,或许她也已看懂了离风脸上所有的表情。
良久,离风睁开眼,再次将视线投向了大床上正高烧不退的人身上。
少年闭眼躺于柔软的大床之上,浑身而下的层层冷汗在白色的床单上晕出一道清晰的水渍,他微张着因缺水略显干枯的唇,宛若一尾在炎炎烈日下挣扎求生的鱼。
深皱的眉与剧烈颤抖的睫毛能看出他睡的并不安心,漆黑的梦中似乎始终潆绕着梦魇无处不在的身影,如蚀骨的血蛭纠缠着他的身与心。
随后,他将视线移向了床边正盛着药汁的瓷碗之上。
“你先出去吧。”
佣人退出,房门合拢,安静的房间中惟剩下一站一躺俩人的身影,端起瓷碗,离风望了眼已濒临死绝的少年,抿了口药汁,对准少年干枯的唇印了上去。
少年唇因未进水起皮的原因,并不柔软,但口腔之中的软舌却出乎意料的柔滑,仿似刚拆封的果冻般,让离风的动作都下意识的轻了下来。
将含在口腔中的药汁点点渡进已是没有意识人的唇中,再以舌尖点点推进,终于半昏迷中的方子舟咽下了第一口药汁。
紧接着是一口接一口,因被离风堵住唇的原因,虽还是有少许药汁自方子舟唇角滑下,但更多的却是被离风推进了喉间,直至瓷碗中药汁见底。
将少年额上已然失去冰凉的冷毛巾换下重新敷上后,离风侧头看着床上少年依旧紧闭的双眸,与通红的小脸,良久,空荡的房间中传来句轻不可闻的呢喃。
“方子舟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吧。”
……
正午满盛阳光的午后,方子舟坐在窗前望着满落院心的璀璨独自出神,苍白的过份的脸颊之上尤带着几分大病初愈的病气,昭示着前些天的九死一生。
【主人自从你醒了后,这离风对你好的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他这是愧疚心作祟。】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你的大腿这两天压根没打算来看你,且你现在……半废了。】
方子舟侧了侧晒的有些烫的半边身体,懒懒的道:【不急。】
有些东西被积压的时间愈长,积压的愈久,一旦爆发开,威力会出忽意料的好,能伤人于无形的,伤进骨的,往往都是需要时间慢慢酝酿的。
刚与方家那边的人结束通话的离风,步入客厅所见就是这幕场景。
精致却也泛着冰冷的别墅,少年独自坐在窗前的地板之上,玻璃透明的反光中依稀可以窥到他大病初愈的小脸。
他赤着小巧莹润的玉足,脚心踩着冰冷的地板,那截裸露在空气中白嫩的小腿上不含丁点瑕疵。
他就这么抱着自己的膝盖,仿似一个寻不到温暖,在寒凉中自我取暖的孩子,静静的,呆呆的,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窗外灿烂的阳光独自出神。
看着这幕的离风一脸复杂,收起手机,随手从旁边拿了条薄毯后,行至人身边将薄毯披上的同时,轻声道:“小少爷,小心着凉。”
在薄毯触碰到他的身体时,离风清晰的感觉到少年全身都僵硬了一瞬,尤如一只被惊吓到竖起全身尖刺的刺猬,每个细小的幅度都泛着警觉的颤抖,但这种状态却在听闻他话音响起的刹那,消失。
对于少年的反应,离风只觉得心疼极了。
本来,他只是奉命前来收集点有关方子舟的资料,却不想先是撞破了这么一幕,后面又发生了那么多意外,导致一次简单的旅途竟花费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甚至于今天那方来电话让他返回方家时,他脑海闪过一瞬的就这么留在这里的想法。
可这终究是瞬间的想法罢了,他的身份注定了这个想法不可能实现。
离风刚想起身,忽感衣摆的一角被拽住,垂头顺着莹白的指尖一路而上,正好就撞进了仰着头少年清澈无霾的眸底。
离风身子微弯,以便方子舟不需仰头的不便,“小少爷,有什么事吗?”
方子舟没有说话,他伸出小巧嫩白的手指,将离风宽大的手掌摊开,一笔一划,他写下了两个一样的字,随即缓缓的抬起头,动了动唇,将两个字无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