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了钱子霍的下场,桃朔白四人继续南下。
四人这次上路骑马骑驴,走的倒是平顺。
一月后,突然大雪纷飞,道路受阻,四人就在城中停留。桃朔白见此地景色不错,于是在雪晴后也不急着走,让知秋一叶与宁采臣先行,他与七夜出城赏雪去了。知秋一叶与宁采臣骑着驴子,若非桃朔白和七夜有心等他们,早不知将二人甩了多远。宁采臣倒是有诗情画意,可惜知秋一叶催着他赶路,两人便先走了。
登高望远,两人站在山顶眺望,到处一片素白。
自山上下来,西面是片白雪绵延的旷野,隔着结冰的溪水,却见大树旁有座草庐。草庐的门开着,棚下支着桌子,有小僮预备着茶水,一个穿着青色棉袍的年轻男子坐在棚下,悠然自在。
“两位公子若是乏了,不妨进来喝杯热茶。”那男子十分和善的招呼。
“叨扰了。”桃朔白领着七夜走来,小僮忙冲了茶碗,倒了两碗滚烫的茶水。茶叶倒不见得是什么好的,却难得冬日里这一杯热水。
主人自二人进来,一双眼睛便不时的梭巡而来,特别对桃朔白尤为关注,眼中有难以掩饰的惊艳之色。
七夜心头一恼,冷冷盯去一眼。
七夜很清楚,眼前这人看桃朔白的目光和旁人不同,或者说,眼前这人定是喜好男子!正因此,七夜很不喜欢他的眼神,直白而赤、裸,未免显得轻浮。
男子一惊,忙收回目光,又将二人打量一眼,心下如何猜思却是只差写在脸上。男子笑道:“失礼了,这位公子好风采好样貌,当真是生平仅见。我名何子萧,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他姓桃,我姓叶。”七夜说道。
“原来是桃公子和叶公子。”何子萧还欲说什么,突然余光看见旷野南边有人走来,忙扭身望去,一双眼睛里尽是痴迷。
七夜凝眉,与桃朔白对视一眼,双双看过去。
原来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何子萧的一双眼睛就黏在少年身上。要说这少年生得着实出色,风采神秀,兼具女子之美,又尤有胜之,不经意的顾盼回首间,都似多情。何子萧此人算得当地一个名士,素来有喜好男子的癖好,从两日前见了偶尔经过的少年便被夺了心神,迷恋的不能自已。
何子萧早将桃朔白与七夜忘记,情急的冲出草庐,将那少年拦下来,半哄劝半拖着来到草庐,殷勤的为他解下披风,又亲手倒茶,嘴里又问他:“小公子这是去哪里?我前两日便见你从门前走过。这是我家,你不必担心,只管在这儿喝杯热茶歇歇脚。”
“我去外祖家。我母亲体弱多病,在外祖家居住,所以我常去探望。”这少年似乎腼腆羞涩,低着头并不敢看桃朔白和七夜,对于何子萧的殷勤也很不自在。
“不知小公子如何称呼?我姓何,字子萧,若不嫌弃,称我何兄便是。”何子萧这么近距离的观看,对这少年越看越爱,只是尚有旁人在此,否则他真想和这少年亲近亲近。
“我姓黄,排行第九,便叫做黄九郎。”黄九郎说完,起身要走:“时候不早了,恐外祖父和母亲担忧,我得走了。多谢何兄的茶。”
“何须着急,再坐坐吧。”何子萧一再挽留。
黄九郎不肯,到底告辞而去。
何子萧目送着少年走远,这才神情恹恹的回转而来。
此时看似平静的桃朔白与七夜,实际上心中十分吃惊。他们知道天下间有好南风者,甚至专爱男子的也有,可像今日这何子萧这般表露的如此直白痴迷的,却是罕见。然细想来,那少年容颜气质不同俗人,不怪何子萧一见之下便心神不守。
离开了草庐,桃朔白说道:“那黄九郎是只狐狸。”
“嗯,修行只有两三百年。”七夜也看出来了。
虽说铜镜中并无提示,但桃朔白对此事有点好奇,便打算留下来观看几日。
却说那个何子萧,依旧是每日在草庐等候黄九郎。
一日下午,黄九郎终于出现,何子萧欣喜不已,连忙热情的将人迎进草庐,吩咐小僮烫酒备菜,定要和黄九郎喝两杯。
“何兄,我不饮酒。”黄九郎对何子萧的目光看得尴尬脸红,侧了身子,心里有些羞恼。若非知晓此人是个名士,不是登徒浪子,他早就走了,又如何会理会。
“如今天冷,喝两杯暖暖身。”何子萧怕将人吓走,只得收敛些。
黄九郎便饮了一杯,何子萧又劝了一杯,直喝了四五杯才停。黄九郎面白如玉,几杯暖酒一喝,面上泛起红云,加上一双本就桃花般的眼睛更是横若秋水,潋滟生波,何子萧看得目眩神迷,不由就抓上他的手。
黄九郎皱眉,将手抽回来,起身要走。
“天已经晚了,路面湿滑不好走,不如在此歇息一晚,明天一早再走。”何子萧说着就命小僮去铺床。
黄九郎有些犹豫,加上对方热情挽留,最后就留下了。
两人秉烛夜谈,灯光的照映下,黄九郎的姿容越发动人,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偶尔一笑,就像个温柔的女孩子。何子萧越发喜欢,话说的多了,便有些轻佻暧昧,黄九郎红了脸只是不做声。
何子萧见他这样反应,自以为对方也是有意,便提出同榻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