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它祖宗啊!”桑诺一时激动,破口嚷嚷道:“这书是那位户部尚书教你读的吧?你不记得他是怎么对你的了?那畜生的话能信吗?什么女戒女德,都是凡间统治阶级的男人用来奴化女人的工具!你堂堂钟山妖神,难道连这浅薄的道理也不懂!”
“你这丫头,好好儿的吃了炮仗了?”梅姨一脸莫名:“飞廉跟你说了什么?”
“什么都说了!”桑诺急道:“我绝对不能让你走上从前那条路了,我不许那老头欺负你!”
梅姨无奈道:“你铭叔就是脾气急些个,其实人不坏……”
“还要怎么样才算坏!”桑诺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平静地开口:“铭叔昨晚一直在找你,从傍晚开始,他就站在二门口,巴巴儿地盼你回来。”
梅姨闻言,脸上不禁浮起丝欣喜,挽起嘴角,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桑诺冷眼看着她,说:“瞧,你也希望他在乎你,不是吗?你也希望她重视你,惦记你的好,不是吗?
从前那么多的付出,都被人辜负,你当真不心寒吗?”
“我知道,你是想得到他们的回应的,所以才更加努力的付出,让他们依赖你,离不开你,你不惜失去自我,完全成了丈夫孩子的附属品。
这样实在太傻了,如果连你自己都不重视自己,别人只会更加轻贱你,认为你做的一切都理所当然,不珍惜你的付出,甚至更加苛刻的要求你。”
梅姨听闻她的话,怔愣许久,须臾,露出一个苦笑,抬手捏了捏桑诺的脸颊,怨道:“你这死丫头,大中午地跑来凶我一顿,可是出息了?有学问了?梅姨这厢受教了,还不行吗?”
桑诺跺脚:“我跟您说认真的呢!”
“我知道。”梅姨抿嘴一笑,“你的话我都记着了,我原打算今儿晚上就回山,现在改主意了,我得在这儿,住到你铭叔悔不当初才行。我取些盘缠,你替我转交给尊上,你若是没处吃喝,可以偶尔哄着雪时带着你下山吃。”
——
于是……
“尊上,这是梅姨让我捎给您的盘缠,梅姨要求您每天带着我一起下馆子,一顿至少两个酱猪蹄。”
桑诺捧着荷包,如是说。
那头龙崽子闻言后,神色几乎是崩溃的,要求当面与梅姨对峙,却被桑诺严肃拒绝了。
苦难总是来得太突然。
夕阳挂在山西头,铭叔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走出门,打眼瞧见小尊上半靠在院子里的石桌边——
长腿舒展,双手抱臂,低着头,漠然的脸上隐约透漏着阴冷的杀气。
铭叔清了清嗓子,走过去请安:“尊上还没吃过吧?”
小尊上低头不答。
铭叔眼珠子转了转,又问道:“你梅姨不知哪儿闲逛去了,那些臭小子们又不肯告诉我她的去向,现下家里没人做饭,尊上打算怎么解决?”
小尊上情绪低落地回答:“下馆子。”
铭叔心中一喜,忙厚着脸皮道:“哎呀,那也好,山下有个不错的食肆,不妨让属下带路,与您一同前去?”
小尊上没答话。
铭叔一脸茫然,小声追问道:“这太阳都快落山了,也该用膳了,尊上还在等什么?”
还在等什么?
铭叔话音刚落,身后传来桑诺急切地嗓音——
“好了好了!我收拾好了!”
桑诺捋了捋难得盘弄精致的发髻,碎步跑到姜雪时身边,抱歉道:“久等了!尊上!”
仿佛经历了千年的等待,姜雪时“嘎啦嘎啦”地抬起头,看向傻狐狸,神色幽怨地开口:“你不是说两刻钟就好的么?这都快过去半个时辰了。”
桑诺忙辩解:“这不是要陪您下山嘛!我当然得打扮体面点儿!走吧走吧!我都饿了!”
于是,铭叔眼瞅着小尊上挑眼看向自己,满脸写着“你赔我梅姨”的怨恨与不甘……
心知这祸是自己闯下的,铭叔赶忙退让到一旁,再不敢厚着脸皮跟上了。
——
桑诺找了离村子不远的一家食肆落了脚,如愿以偿地点了两只酱猪蹄。
原本吃得正开心,忽听见邻桌几个男人的谈话,桑诺顿时警觉地竖起耳朵——
“在过几日,那小娘子就要羊入虎口喽!我倒想瞧瞧,他秦家还有第三个女儿能嫁没有?这小女儿再折腾死了,她家小舅子地营生照样保不住!”
“嗐!兄弟是明白人,这户人家合该死绝了才干净,这次村里的邪祟,八成就是他们家惹出的冤孽!”
“我年初请了几个媒人去他家求亲,都被撵出来,不就是嫌弃我没家底么?眼里都是银子,也不看看有没有命花!”
“哈哈,你小子胃口倒不小!”
“谁让那秦家小娘子长得水灵呢?看上一眼,都叫人两腿发酥!”
“你是说那个慧娘?我也瞧见过,年初在菩提寺碰见了,我找没人的地儿,上去跟她搭了句话,那小贱蹄子可骄矜着呢!捏着帕子挡住脸,还皱着眉头,绕开我跑了!”
“那小娘们只顾在咱们面前假正经,说什么家规森严,见了有钱人家的公子,不知多骚呢!”
这头,桑诺手里的猪蹄啃不下去了。
听见一群人背地里讲慧娘坏话,她早就想上前理论,奈何对面坐着的龙崽子时不时瞪她一眼,不许她惹是生非,桑诺只好强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