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抬眼。
郭盛瞧了他一眼,道:“娘,人家只是来借个东西,你这平白加上自己的见解……”
梁思站了起来,郭盛声音停了,抬头望他。
梁思抿唇笑了笑:“今天是执刑的日子,我得赶过去了。”
郭盛:“我送你过去。”
郭盛站了起来,梁思站在府邸外,停步:“刑场血腥,你莫要过去了。”
郭盛道:“那你走点回来。”
梁思点头,余光瞥见了对门一抹鹅黄色的身影,他从怀中拿出包裹,道:“对了,这个送你。”
“什么?”
“上次……嗯,去徽州买着玩的,放家里好久了,也用不着,想着你应该能用到,就拿到给你了。”
郭盛望着他双眼透着亮光,笑的温和:“嗯。”
梁思面上一闪而过羞赧,咳了一声,道:“我先走了,赶紧让人家姑娘进去,大热天晒着了可要心疼了。”
梁思说完这句话,怎么感觉怎么奇怪,他抓了抓脸,郭盛眼底突然闪过一道璀璨的光芒,想对着他说些什么,只是梁思低着头就快步离开了。
鹅黄衣衫姑娘上前,羞羞怯怯,声音柔柔的,刚要说些什么。
郭盛冷着脸道:“王侍郎若是家中缺什么,前面不久便有一家新开的商铺,应有尽有。”
姑娘一怔,似乎要说些什么。
郭盛只对她稍微点了点头,就进了宅内,大门陡然关上。
姑娘怔住,咬了咬唇,眼里似乎有些委屈,不一会儿跑了开。
这番城西主街,直通午门,锦衣卫挥开了两道拥挤的人群,喊道:“让开!让开!闲杂人等不要干扰公务!再挤全部带回诏狱!”
两道咒骂声不减,菜飞蛋打,群情激愤。锦衣卫护卫了一座座铁牢,铁牢一个连着一个,几乎贯穿整座街道,看不进尽头。
锦衣卫压着犯人走走停停,到了午门已过午时三刻,背后的汗将衣服浸透一大块。
刑部尚书高管义,铁面厉颜,手持令签,堂下犯人一百二十人,他手一抬,令签扔出,厉声道:“行刑!”
朱厚照从皇宫中醒来就立刻命令严查刘瑾党羽所犯罪行。这才发现,刘瑾党羽遍布朝野,下至州县,上至六部中书省,都曾与刘瑾有过来往,一百二十名的名单由都察院呈上,有理有据,所犯之事俱都能查到。
在这一百二十名官员中所抄查银两总数超亿,大多美眷众多,府邸豪华。今,全部跪于台下,要为自己所犯罪行付出代价。
现场场面血腥,群情越加激动,有人等不及,拿着菜刀就要冲上去,被锦衣卫拦了下来。
梁思转头扫过这一百二十名官员,这些官员也都曾是寒门出身,科举苦读高中,他们文章中写的好:为官者,应为民请命、鞠躬尽瘁。最后却成了百姓对着他们鞠躬下跪喊冤无门,多少人死在他们落井下石官官相护的官威下。
哀哉,悲哉。
可曾想到过自己这样的结局?还记得当初鲜衣怒马衣锦还乡时的雄心壮志?
这时场外一道凌厉的目光射来,穿透呐喊欢呼声和众人解恨的目光,这道目光情感太过浓郁太过与众不同,梁思敏锐的看下台下。
众人挥舞着呐喊着,只一人头戴斗笠,浑身乌黑不露出一丝肌肤,他低着头,一声不吭。梁思站在高处,只见他的下颔紧紧绷紧着,仿佛在极力忍耐什么。
“刘狗!吃他的血喝他的肉!”有人将嗓子喊哑了。
立刻有人也撕扯着喉咙声嘶力竭的吼着附和着。
而刘瑾被绑在树桩上,头耷拉着,身体僵硬,面无表情,显示他早已死去,可是朱厚照不放过他,让人先鞭尸后凌迟处死,片肉不留,不准下葬。
梁思盯着那黑衣人,黑衣人抬了抬下巴,露出两腮的青筋,他布满青筋的手抬起,露出微微宽大的袖口,隐隐有反光折来。
梁思心头一跳,立刻喝道:“高大人小心!”同时拔出了绣春刀。
数根银针射向了高管义,全被梁思的绣春刀所挡。
黑衣人微微抬了眼,露出了一双眼,原本平和的眼充满了愤恨,他转身就走。
梁思对锦衣卫到:“保护高大人!”同时去追张彩。
梁思穷追不舍,张彩跃上屋檐,双脚一踏,一片片瓦砖向他袭来,势头猛劲,梁思侧身一躲,抄起巷边筛箩,筛箩正中张彩膝腕,他一个踉跄。
梁思立刻双脚蹬地,要攀着上去。
突然蹬地双脚一软,心口仿佛也有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下,一瞬间天旋地转,梁思沿着墙面落地,勉强以一只手撑墙。
☆、第44章 表明心意
“头!”苏顺和曹炎彬赶来。
梁思眨了眨眼,才看见远处的来人。
苏顺急道:“是什么人?”
梁思道:“张彩。”
苏顺蹙眉:“怎么又是这个人,咱们锦衣卫的天罗地网都逮不住他,屡次让他跑掉!”
曹炎彬没有忘记正事,道:“头,高大人已护送回了府邸,您现在去午门看看,场面非常混乱。”
三人拔腿向午门而去。
午时的太阳将地面烤的滚烫,仿佛要将地面上四散的肉块给烤熟烤焦。一个人瞄准了般冲向了那块正被烤的嗞嗞冒烟的肉,一把抓起,不管是否血沫涌出,狼吞虎咽的咀嚼着撕咬着,眼中滋滋闪着仇恨的光芒。那些围观的人也早已涌上了台上,碟子上的肉块被争夺着,撕咬着,滚落在整个台上。
三人赶来时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