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叁
我总是在想,如果我们不曾遇见该是什么样的光景。可是只是想想遇不见你,我的心就痛的仿佛要逃离一般。仅仅只是想想,若你不识得我,我就难过的恨不得死去。
——莫清弦
从邵家老宅离开先送了邵嫣回家,孟元年坐在后车座上,疲惫的靠着椅背。
“裴清,你说人活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裴清透过后视镜看着孟元年那张神情寡淡的脸,沉默着没有说话。他明白孟元年根本不需要谁的答话,他只是想要说说而已。或许长久的隐藏和坚忍,也有想要发泄的时候,尽管只是一句简单的发问而已却已足够。
孟元年闭着双眼,思绪翻转,眼前的光朦朦胧胧的带着几分暖意。像那个人的轻笑,以及他双手轻抚的触感。孟元年放松了神经,任思绪沉沦着,夜月幽幽之间仿佛就回到了初相见。
那还是一九八七年,冬,距全面整党基本结束的五月还差一百二十天。将近四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的相遇以及小部分人的永久分离。
莫清弦是被冻醒的,身下坚硬的地板莫不在诉说着危险与冷意。他所有的记忆都还停留在他十六岁的生日宴上,他记得来的人很多,一圈的人围着他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收到的礼物储藏室的房间都有些装不下,他母亲不得不将少部分放到他自己的卧室里。
他只是想去阳台透透气而已,结果就这样被人打晕带到了不知名的地方。他试着动了动手臂,反绑在身后让他觉得特别难受,僵硬发冷发麻。他过去的十六年里,无不是被人高高的捧着,被家人保护着,何曾遭受过这样的折磨。
他咬着唇有些委屈或许害怕更多一些,眼泪不知不觉就糊了满脸,显得他那张清秀的脸格外狼狈。
“喂,你还活着吗?”
在莫清弦害怕的就要哭出声来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句轻声的试探,声音有些萎靡夹杂着变声期的沙哑。在这安静封闭的空间里,听在耳中莫清弦却觉得格外动人。
他猛地抬头朝声音得来处望去,从窗户透进来的细碎光芒让他勉强能够看得出对方的大概模样。只觉得对方长得精雕玉砌格外好看,他忍不住出声问道:“你是谁?你知道这儿是哪儿吗?”
“你又是谁?怎么被抓来的。”那个人依然坐在角落里,嘴里问着话却又仿佛不怎么在意答案的样子。他头靠在墙壁上眼神望着窗口,从莫清弦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明灭不定的侧脸。
“我,我叫莫清弦。”
“噗,你家长真有意思。”坐在墙角的人终于转过头来,脸上还带着笑意,“莫清闲莫清闲,你父亲难道希望你这辈子都不得闲?”
“你这人怎么这样,是清歌凝白雪,清风摇玉树的清。二十五弦弹夜月,不胜清怨却飞回的弦。”莫清弦有些嫌弃的冲那个人说着,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赌气与幼稚。
“谁管你是什么清闲,也就你们这些人喜欢书生的那一套卖弄,完全不管别人能不能听懂。”
莫清弦听着对面明显抱怨的口吻,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也对,是我错了尽在那儿咬文嚼字。你叫什么名字?”
“孟元年,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孟元年扭了扭肩冲莫清弦笑着说:“不过我爸倒是说了,他见历史上有个叫什么元霸的,听起来格外顺耳。就给我也起了这么个名字。”
“李元霸,我知道。那是李世民的弟弟,一个傻大个儿。”
“你说谁傻大个儿”
“反正不是说你。”莫清弦看着孟元年,听着他说话,心里就无由的平静下来。虽然还是惊惧着,害怕着,可是知道在这个地方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那些害怕也就变得淡薄了。
“孟元年,你还醒着吗?”长久的安静让莫清弦很不适应,有种心惊肉跳的恐惧感。
“醒着。”
“你能说说话吗?”
“你是在害怕吗?”
“你才害怕!”
“... ...”
“孟元年?”
“嗯。”
“你怎么不出声?”莫清弦舔了舔唇角,口干舌燥的饥渴感,甚至比恐惧来的更加明显。
“孟元年,我们会不会死?”
“不知道。”
“你这个人真不会聊天,你就不能安慰下我吗。”
“不能。”
“为什么不能,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我安慰你,谁来安慰我。”
“孟元年你真小气。”
“... ...”
孟元年费力的转过头看着躺在地上的莫清弦,心里其实绝望的无以复加。眼前除了红色还是大片的红色,那些悲痛对于十四岁的他来说,实在太沉重了重到无法沉受。
就在他绝望的等待着生命的审判时,那群人将莫清弦丢了进来,他盯着他看了一整夜,看着他瑟缩着弓起身子在地上取暖。牙齿时不时还冷得打颤,尽管这样他也没有醒来的迹象,孟元年打从心底里嘲笑着莫清弦这可笑的睡意。
可是听着他啜泣的声音,他又实在忍不住问出了声。莫清弦喋喋不休的念叨在这安静地空间里,显出几分难得的撩人温度。
“你还能动吗?”
“啊?”莫清弦有些受宠若惊的侧着头看着孟元年,“手被反绑着,不太好动。而且我的腿都冻麻了,没力气动。”
“你慢慢的爬过来,坐起来靠在墙上会好点。”孟元年说着挪了挪身子向墙角更靠拢了些,“来,过来。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