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知道林涣暮会来此。
苏瑾帛是在营帐的最里处,他斜倚靠在那里,看着帐帘被拂开,继而呼吸滞住。
因为缺氧心脏的跳动震颤到太阳穴,仍是愣在那里。
那人仍然是旧时模样,更加尊贵威严。他在伤员面前一一附身慰问,一副亲民的模样。
林涣暮是在沙场上闯出来的,这里的一切他最熟悉不过,一套程序信手拈来毫不拖沓。
曾想过两人重逢的情形,兴许是泪盈满眶或是情难自禁。但是没有,什么多余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由于苏瑾帛在最末尾,林涣暮最后才走到他的身边。
四目相交时,林涣暮只是微微微一愣,淡漠而疏远地对着他笑了笑,仍是公式化不变的询问,苏瑾帛也是同那些人一般点头呈谢,看着他转身拂袖离去。
他甚至连眼睛都不肯配合嘴角的弧度带上一点暖意。
苏瑾帛就蜷在那里定了很久,眼底是溢满了带有惶恐的悲哀。
放不下,果然自己还是……放不下那个人。
篝火在很远的地方,砭骨的寒意侵犯,他也无力抵抗。
像离了水的鱼,徒劳地瞪大了双目张合着嘴。指尖冰凉,有战友看出他的异常,前来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苏瑾帛如受惊般剧烈的一抖,瞳孔重新聚焦,眼眶竟是湿润。
“无妨……”
“只是龙恩浩荡……”
“草民初来……有些承受不起。”
今夜他轮到他守夜,提着灯盏围绕着一顶顶帐篷巡查。
本是该无战火,本是该国泰民安的,前朝还未衰败已被猝不及防间推翻,改了姓氏的王朝,自此狼烟四起。
后脑猛地一痛,眼前的景色蓦的被黑色所覆盖。
转醒后苏瑾帛眼前虽仍在阵阵发黑,但认出了烛火前那人。
他挣扎起身,跪在那人面前。
面前人被他举止吓到,双目睁大愣在原地。
“草民罪该万死。”苏瑾帛俯身,竟是给他着实地磕了一个响头。
他征战沙场这么些年,什么伤没有受过,唯独苏瑾帛这一磕,似一把长矛自前胸直直刺穿胸膛,从后背夹杂着喷涌的献血而出。
一时间痛的想要蜷缩起来,疼到再动弹不得。
“苏瑾帛……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久没有唤过这人的名字,舌尖带有一丝丝的生疏。
“恕草民斗胆,陛下应是认错了人。小的名唤李遂,自江南而来,与自家小弟一同参军,渴望为国效力。”
他的嗓子依旧没有彻底恢复,仍带着沙哑。但字字清晰,一如那年朝廷之上那少年得志的苏丞相。
或许他就是赌气,偏偏咽不下,咽不下那人在帐内看自己毫无温度的眼。
林涣暮皱眉,走上前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扯起。对方一时间没有防备,有些趔趄地站了起来。
他手从苏瑾帛的衣领深入,探过腰封,抚上他腰侧。
“认不错的。”
在他腰间一处微微使力,如愿听到对方地抽气声。林涣暮将身体微倾,将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说话间有热气拂过耳垂。
“你怕我动你这里。”
“但我没一次乖乖听你的话。”
苏瑾帛将脸别过去,神情间浮现隐隐地耻辱之色刺痛林涣暮的眼眸。
你就……那么的恶心我吗。
“你来参军,不就是为了我吗。”
如今这副神情什么意思?
你还想让我怎样,让我将那何君诺地三千片骨肉一点一点拼回来还你吗?还是让我去他的坟头下跪认错?
他看着那人闭上眼,竟似逃避。林涣暮泄恨一般咬住他的耳垂,舌尖尝到铁锈的血腥味。对方被他的举动吓得一缩,但也没有躲开,也就任他发疯。
“为什么不呼痛?”他将牙齿松开,又是心疼,用舌尖轻轻舐着。
“是我欠你的,怎样都随你。”
苏瑾帛感觉在自己说出口后,林涣暮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动弹不得。他听见耳畔那人压抑地长叹,带着无尽的寂寞,竟是他再也不明白的苍凉。
“不,你不欠我,是我欠你。”
他想过很多他来此的目的。
却偏偏没想到……他是来还他自以为欠他的。
“好,既然你说还。那就不准再逃。”
他咬牙,带着丝丝恨意。
第16章 第十五章
林涣暮临近三更才回到帐内,努力放轻脚步掀帘入帐,却发现苏瑾帛还未入睡。
他就着一席素白亵服盘腿坐在那里,没有点灯就盯着黑暗发呆,直到林涣暮进门才缓缓看过来。他将甲胄褪下挂在一旁,点上了烛芯。
自苏瑾帛被自己提为随身侍卫囚于自己身边后,他竟出奇的乖顺。
林涣暮也明白,苏瑾帛定是不愿的,只是哽着一口气,非要跟自己犟下去。
行军赶路时他就随自己坐一辆马车里,每次出帐都被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仅露出那一双眼睛。把他安置在帐内,他也只是乖乖的坐在那里发呆。
“瑾帛,你想出去吗?”
林涣暮在他身边坐下,熟悉的气息掺杂着血腥随着帐外的冷风扑面而来。苏瑾帛眨了眨眼,再看见林涣暮看他时,竟翻身起来跪于林涣暮面前。
“草民不敢。”
那人就愣在那里,看着下跪的苏瑾帛半天无法言语。过了很久很久,他开才口,声音沙哑。
“苏瑾帛…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对方听后立刻俯身,额头触地。“
“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