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哼笑:“修行便该有个修行的样子,为了皮囊外物忧心,实在不该。”
“那也不该如此,”闻颐书嘀咕了两声。心中直道妹妹哪里晓得在那本没有结尾的书中,她红颜屈从枯骨,叫一生年华在蹉跎寂寞中苦熬,是如何悲凉。
他心中不痛快,嘀嘀咕咕说了许多话,被妹妹嫌弃聒噪。妙玉劈手夺了他手里的杯子,开始赶人,“你看也看过了,可回去吧。没得扰我清净。”
闻颐书立刻假哭:“好狠心的人!”
“快走吧,快走,”妙玉一边笑,一边去推他,“你何须担心我呢?师父对我好着呢。你下次来不必带那些的。我身边吃的用的,哪一件不是好的。快回去吧。”
“哦,你师父,慈航师太,”闻颐书哦了一声,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
他不是很喜欢妹妹这位据说很是能掐会算的师父。小时候见她几回,她总是露出那种高深莫测的表情。看闻颐书仿佛看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_弹。还对闻芷说什么,既已身在方外,便要少见凡尘亲缘。拦着闻颐书去看妹妹。
身在方外个屁!闻颐书无数次在心里爆粗,妹妹又不是真出家!滚你丫个秃驴!
闻颐书不情不愿地往外走,临出了院门忽然定住了。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愣生生将这青灯古佛的世外名寺和外头的凡尘连在了一起。他一把扯住妹妹的手,身上俗世的熏香把妙玉身上那股清单的檀香给掩盖了过去。
“总是会接你回去的,这地方不会叫你待太久。”
看到兄长的眼神,闻芷脸上一呆。一时情绪外露,也紧紧抓住了闻颐书的手,哽咽着嗓音“嗯”了一声。
得了妹妹的回应,闻颐书立时笑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腕,挥着手臂,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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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颐书来得早,牟尼院不算远,回去的时候刚好是城门热闹的时候。外头叽叽喳喳,人声鼎沸。他原本还有些好奇,探出头去瞧,结果被尘土飞扬扑了个满脸。一脸晦气地缩了回来,窝在车厢里不动了。
嘴里小曲儿还没哼完一半,外头庐山就敲响了车壁,“大爷,有人求助。”
闻颐书哼唧了两声,“谁啊,什么事儿。”
“是位公子爷,说是马车坏了。急着进城,问我们能不能载一程。”庐山的声音恭恭敬敬的。
“哈,”闻颐书坐起来,掀开车帘儿,笑着说:“长得好看我就载。”
只见远处一架车轮坏掉的马车旁,站着一位身量清瘦的年轻公子,瞧着文文弱弱的。相貌怎样看不清,气质瞧着不错。他家小厮正站在闻颐书面前,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闻大爷一摸下巴,问道:“你们是哪家人?”
小厮先是被闻颐书的相貌惊艳了一番,晃了一下神,忙道:“我家公子乃是鸿胪寺卿之弟,姓池。”
亮出官身乃示意自己没在骗人,而且现大鸿胪卿的确是姓池。闻颐书哼了两声,招了招手,示意庐山把马车赶过去。到了那人面前,闻颐书掀帘定眼一看,见此人眉目清秀,文质彬彬,便是一笑,一招手,“上来吧。”
池望原本抬手想客气两句的,结果对方利落成这样有点呆,然后在小厮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一进车内,见那尘光微朦之下坐着一位好比海棠花一般的少年。饶是池望心性持平淡然,此时也是有些看呆了。
“在下池望,”反应之下他忙收回自己的视线,冲着闻颐书道谢,“多谢公子今日出手相助。”
闻颐书一摆手,示意不必,“你去哪儿,我送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