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怎么样倒实在无妨, 不开心了躲出去便是, ”梁灼一脸烦忧, 急得能从地板上蹦起来, “可阿沅怎么是好!他身体那么不好,都不怎么出门。要是家里头那个再折腾一些, 一个屋檐下两相生厌!太作孽了!”
余下之人看着他跳脚。池望虽然没有成亲, 但是家里婚事已经定下了。二人算是青梅竹马, 知根知底。小时候跟在后头叫着哥哥长大的。虽然那姑娘正守着祖父的孝还未出, 但池家也不急。
梁煜和闻颐书就更加没这样的烦恼了。倒是梅喻芝不知想起了什么, 微红着脸说若是要成婚,的确是要找个志趣相投的。然后似有忧愁,便惆怅起来。
抱怨了一通, 梁灼哀愁无比,“这可如何是好。”
好歹是自己的兄弟,看他一副心焦火燎的样子,梁煜好心开口:“你想得太多了。”
梁灼眼睛一瞪,“这怎么是想太多呢!”
忽而反应过来,“哦!我想起来了,你说过不娶的!梁煜我跟你说啊,颐书在这儿呢,你别把话放出去了收不回来。”
闻颐书对梁灼这种迂回式的激将法表示鄙夷,挤眉弄眼的表示恭王殿下可真怂。
池望听到梁煜说不娶还是牙疼,脸上微妙地纠结了一下,问梁煜:“于此事,你似乎有打算?”
梁煜点了点头。
“可是此事未免……”
未免如何,池望一时也说不上来。
“你们想什么呢?”闻颐书在一旁玩着自己的手指笑出声,“若是我就罢了,何必把他想得那么不入流。”
其余人愣了,“那你们……”
闻颐书继续道:“这次选秀就算我们不动,太子也会动的。”
“太子?”梅喻芝愣了,“可他不是在被禁足反省吗!”
他只知道太子做下失德之事,却不知道此案之中的受害人就坐在自己对面。那个姑娘就是他朝思暮想不曾见的明月光。恭王殿下倒是知道,却是心怜,没有告诉梅喻芝。
“太子被禁足,又不是所有太子的人都被禁足了,”闻颐书笑着说。
恭王补充说:“他本就不满荣国府与老六靠到一起。这一次被老六坑了一把,哪里就会咽下这口气。这次大选实在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梁煜也说:“那一日在殿上,将甄应嘉也牵入其中。打击荣国府,自然也是不二选择。”
说到这个,梁灼痛心疾首地指着闻颐书,“我听阿煜说了,你那天怎么和父皇回话的。实在,实在是太阴损了你!”
“殿上?回话?”梅喻芝忽然开口。
梁灼啊呀一声,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怎,怎么回事!”梅喻芝忽然慌乱起来,看着这个又看着那个,“瞻远?颐书?二位殿下?”
池望皱着眉头,不解地问:“怎么了?”
梅喻芝脸上一阵发青,不可置信地结巴着:“太子,太子是对闻兄的妹妹,无礼?”
“是啊,怎么了,你不知道?”池望觉得他的反应奇怪极了,还想说两句,却被旁边的梁灼按住了肩膀。
恭王殿下摇摇头,示意他别说了。
“没,没什么的……”梅喻芝抖着声音,然后双腿一软摔回了椅子上,神情一下便委顿了下来。
闻颐书冷眼旁观,见此不由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方才说的话,“东宫那头出手的可能性极大,只是不知会用什么方法搅乱这场选秀。”
梁煜道:“若以梁烨以牙还牙,睚眦必报的个性。若不能在众人面前好好羞辱对家一番,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宁荣二府行事本就荒唐不正,全身都是把柄小辫子,一抓一个准,都不需要太费神。”梁灼适时鄙夷了两句,将自己知道的这家子的荒唐事列举了一二。然后又不解地说:“可是这也只是借刀杀人坑了老六一把啊……啊!”
他忽然反应过来,指着梁煜,“你不会是想向世家下手吧?”
梁煜没有否认,只说:“有此一试。”
池望大约猜到一点,便问:“在舞弊案之时,便已查到许多世家牵扯到了那银庄里。莫非你从那时便开始准备了?”
那案子不过查到扬州一众商贾头上便未继续下去。若说已经尽除根弊,显然是不可能的。何况大理寺卿严正又是那么一个耿直过迂之人。只不过是梁煜劝他在暗中查访更多内_幕。顺藤摸瓜,将背后的禄蠹一个个揪出来。
只等时机成熟一次爆出,只盼着快刀斩乱麻之势,能摧枯拉朽。
“原来如此,”池望了悟,又问:“你又如何确定这些世家皆都有违法乱纪之举?”
听他一问,闻颐书笑了,只说:“便是他们没有,下头的仆从也多有狐假虎威,借势欺人。闹出人命案子的,查到的不过一成都不到罢了。”
梁煜听到此,不由冷冷哼了一声:“但涉及之广,实在叫人叹为观止。”
他这一声,莫名叫人身上发冷。倒是闻颐书一直笑吟吟的,拍了拍梁煜搁在膝盖上的手,对池望说:“因这么一耽搁,甄应嘉在京里怕是要待一段时日了。他腾不出手来扰你,你去了扬州便可放开手脚大胆试探了先。”
池望点头表示会趁机抓住机会。闻颐书对他笑了笑,转头又去哄因为想起了一堆污糟之事而心情不好的梁煜来。凑在他肩膀边,笑语盈盈地说着什么。一股子水乡调子的口音,苏乡的吴侬软语,怎么瞧都是软丈红尘里泡了一身骚骨出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