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云不好意思地松了手,眼眶还有些红,显然是哭过的。李然见他那副样子煞是可爱,就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差点没逼得这个二愣子又掉下泪来。
这样一幅情景,自然引得凤宫那几个丫头在一旁低头偷笑。
璃云既然要走,厉子辛自然也是要走的。
李然转身面向他,说道:“子辛,我就把小云托付给你了。”
厉子辛怔愣着朝他点了点头,脸色苍白,眸色迷蒙。
李然心有不忍,牵起他的手,紧紧握了握,说道:“有缘再见,子辛!”
厉子辛像木了一般,刹那间,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笑得一脸温情的人。
前尘往事都在眼前回放,六年前那个一脸恨意的璃然和如今这个人交迭又分开,分开又交迭,最后重合成一个清晰温情深刻的眼神,深深地刻进他心底。
过往、现今、将来,都在手心相握的刹那变得苍白。
舍不得这个人,比谁都舍不得的感情,却不得不放下。
璃然,我们有缘再见!一定会的!
璃云和厉子辛走了,殷尘却留下了。
江诀原本想在朝中给殷尘按一个辅相的位置,算是跟辰国公平起平坐了,孰料殷尘听了摇了摇头,一脸正容地对江诀说:“陛下,此事不妥。”
“哦?此话何讲?”
江诀挑眉问他,眼底有着浓浓的兴趣。
殷尘凝神深思片刻,不答反问:“若是眼下便有所行动,陛下有几成把握能保朝局不动?”
江诀一听,就笑了,笑得甚是开怀。
“呵呵,先生果然厉眼啊。”
殷尘一脸淡然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辰公在朝中势力如何,陛下应该早已心中有数,此时若有大动,轻则伤筋动骨,重则损兵折将,是以如今并不是最好的时机。陛下,切不可操之过急,当先谋而后动,方能以不变应万变。”
“你考虑得甚详,确实是朕过于急功近利了。”
殷尘听了,脸上居然淡淡一笑,说道:“殷某曾经在初见殿下的时候就跟他说过,若是能早日结识殿下,定能助他闯出一番事业。如今看来,是殷某自夸了。陛下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确实让殷某佩服。”
江诀听了哈哈一笑,说道:“先生可难得给人戴高帽啊。”
“陛下,在下确实向来言辞犀利,但也从来不吝于溢美之词,是以陛下大可不必放在心中。”
“甚好甚好!这样的个性恐怕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了!哈哈——”
江诀听了开怀大笑,一脸的意气风发,殷尘一脸淡笑地摇着折扇,俨然孔明之姿也。
“陛下可有深思过,何以辰公敢如此托大?”
“哦?什么意思?”
“权与财,向来为权臣所钟爱,然而这位大人既不见于大肆敛财,亦不见于结党营私,却依然能在朝中有如此大的影响和势力,陛下可想过究竟是何原因?”
江诀听了,点了点头,凝眸深思片刻,望向殷尘说道:“先生有何高见?”
殷尘合上手中折扇,从几案上拿起狼毫,在纸上写了两个草体大字,江诀拿过去一看,眸中光芒一闪,脸色有些肃杀。
殷尘只写了两个字——通敌!
江诀心中委实震撼,他倒也不是没有想过,但一来辰氏一门已经受尽他恩惠,没道理要做通敌卖国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不过殷尘既然这么说,那就肯定有他的道理。
“陛下以为,朝堂之争与后宫之争相比,何者更甚?”
江诀盯着手中那张纸想了片刻,说道:“后宫之争固然残酷,但目的往往很明确,不过都是为了朕身下的这把龙椅罢了。朝堂之争,有人为权,有人为利,亦有人为名,但也总逃不过利益二字。”
殷尘听了,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陛下,如此说来,辰公又是为了什么?陛下如今早有太子,只要太子安在,且可堪大任,他还有何可图?”
江诀被他说了心头一跳:确实!辰妃如今膝下并无所出,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江诀刻意不让她有所出。
太子早已定了,辰家怎么可能甘心?
江诀立江逸为太子的时候,自然是考虑得极为周详的。
南琉是个宝地,有着其余十国难以比拟的财富。南琉境内流淌着的那条乌沙江,是十一国中唯一有着丰富乌砂矿的地方,那正是铁剑冶炼的主要原料;而其肥沃广袤的土地,更是江诀他日争夺天下的粮草保证;更何况,南琉地处北烨腹地,其余九国任谁想要侵占,势必得攻破他北烨的大门才行。
因而,江诀当初不惜花血本耍手腕将南琉吞下,不是没有道理的。
南琉不但不能丢,还得牢牢地抓在手中。
江逸出生的那一晚,江诀其实并没有呆在凤宫,他是坐在宣德殿的龙椅上等了一夜。
他的面前摆着一幅十一国的地图,江诀在那个晚上做了什么决定,无人知晓。
然而在暗卫通知他江逸出世的消息那一刻,这个男人眼底流露的霸气和野心,着实让人震颤。
天下,在江逸出生的那一刻,仿佛活生生地摆到了江诀面前。
骁勇善战的北烨和富比十国的南琉的后人,有着这样一层身份的江逸,注定了要继承他身下的这个位子。
更何况,在后来的岁月里,那个孩子日渐显露的气势,越发坚定了江诀的决心。
如无任何意外,这个天下日后只会交到江逸手里,因为他有着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