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心头难受跟心虚,我头也没抬地道:“不会的,哪有那么巧的事。”
唐闻秋不说话,我也没有再开口。
等按摩完,又帮他掖好被子,我起身看他已经闭着眼睛,不过肯定没睡着,我没打扰他,自己进了洗手间,关上门,打开冷水冲了一把脸,又就势俯趴在洗手池边上。
我不知道唐闻秋的检测结果会怎样,更不知道如果真有什么不幸,我又该如何面对。
一上午都在忐忑中度过。
午饭前我开车去某家饭店取预定好的粥,路上接到林凯的电话。他凌晨刚回国,还在倒时差,倒记得打电话来问唐闻秋的状况,又说下午来医院。唐闻秋住院,公司的事只有林凯顶上去,国内外都要兼顾,早忙得分身乏术,我跟他说有消息自然会告诉他。
“我还是过来一趟吧。”林凯打着哈欠坚持。
他跟唐闻秋交情甚笃,我不好多说。取了粥回医院,护士刚给唐闻秋量完体温,说是有些低烧,又挂上了点滴。等着护士出去,我洗了手,再把粥倒到碗里,用勺子吹凉了送到他嘴边。
唐闻秋状态不好,没吃两口就拧着眉一副想吐的样子,我便不敢再勉强,起身取来温毛巾,给他擦了脸,看他眉头渐渐展开,才敢问他好没好些。
“没事。”他看我一眼,又疲倦地闭上眼睛,说,“有点困,我睡会儿。”
我守着他到下午医院上班,迫不及待请来主治医生,好在检查完也说是术后正常反应,打完针休息好,烧自然就会退。消息是不错,我却一直提着心放不下来。
四点多我又跑了一趟医生办公室,早跟医生约好,检测报告我要先知道。他也是刚取过来,翻完几张纸又讲了一大堆,我完全静不下心听细节,只等着最后的结论。医生说话盖章,我犹自不敢信,照着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他点头确定。
“恭喜!好在虚惊一场。”
这位主治医生是院长钦点的,对于唐闻秋的情况,他跟我一样紧张,有好消息自然也一样高兴。他的手在报告上郑重地压了压,贴着办公桌推给我,笑着说:“你自己也看看,数值都在正常范围内,结果显示正常。当时做切片也是为了保险起见。”
我一目十行地翻完报告,等不及地从医生办公室告辞。我没回病房,而是径直从楼梯间一口气跑下来,又绕着住院部后的活动场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胸口涨痛的感觉终于消散。
我是太高兴了,高兴得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哭出来。而我也压抑了太久,一点好消息都让我心潮跌宕,更何况唐闻秋逃过一劫这样天大的好消息。
不记得跑了多久,总之身体里多余的水都从毛孔里倒出来,衣服头发都湿了个透,我满不在乎,反而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这才简单收拾一番,乘电梯上楼。
推门进去,唐闻秋醒着,目光看向窗外,听到声音才满满转过来。他看着我,眼神里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只在嘴角微微勾起一点弧度。他居然什么也没有问。
我是在他平静的目光里朝他走过去的,一点点靠近,慢慢在床沿坐下来,眼睛对上他的视线。我很庆幸来见他千已经将多余的情绪发泄掉,此时才不会在他面前太失态。
唐闻秋突然抬手,在他接触到我的脸时,我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拉下来便一直拽在手里舍不得放开。唐闻秋几乎有些悲哀地笑了下,声音低哑道:“……你怎么,弄一身汗……”
那是因为我把要从眼睛里出来的水都转移到了身上,不过我没有说,只是定定的望着他,真的是怎么都觉得看不够。他冷漠也好,难得温和也好,他神采奕奕也好,病容憔悴也好,我都看不够。
“……宁远,”顿了顿,唐闻秋缓慢开口,“其实,我倒不是怕,只是……”
我将他的手拉起来贴到嘴巴边,闭上眼,十二分虔诚地亲上去,我说:“唐闻秋,不管你去哪,我都一定跟着你。你长命百岁,我也会努力陪你活到那么老。”
唐闻秋表情变得很微妙,看着像笑,原本苍白的眼眶却突然有些泛红,他似乎心情激动,只是一向冷静到冷酷的脸上难于表现丝毫。他闭上眼,嘲讽地笑:“……我不要什么长命百岁……”
“不是你要不要,”我握紧他冰凉的手,难掩激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一定会的。唐闻秋,你的报告没问题,已经确定不是癌。”
唐闻秋张开眼,有些难以置信似的盯着我,血色淡薄的嘴唇微微颤抖,好久才慢慢挤出几个字:“……你是说……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坦然否定,把兜里折得平平整整的报告放到他的枕头边。
我的手指却依然纠缠着他的手指。事实上我还是太激动,跟他握着一起手也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发抖,可我一点也不在意,拖着他的手,俯身在他的指尖挨个亲过去。
我其实更想亲吻他,狠狠地亲他,也特别特别想把他整个人抱在怀里,可他肚子上的伤口容不得我放肆,我只能在脑子里疯狂地想他,然后像个小学生,在他脸颊上献出纯洁的一吻。
大概是我跑得还不够,以为已经倒干净的水仍有残留,并且试图以令人难堪的方式从我的眼里冒出来,我赶忙低下头闭上眼,却来不及忍回去。
“宁远……”唐闻秋叫我,语气有些不安。
我没法回答他。太过情绪化的确是我的失误。可是有谁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