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了程瑞给他做伴郎的邀请,却有幸在婚礼前一天见到许竟的伴娘,一个我从没想过还有机会见面的故人。
酒窝妹几乎没什么变化,而她显然也还记得我,因此满屋子七嘴八舌的噪杂声里,独独我们两个隔着人群,沉默对望。
我还记得那时候她摔在我脸上的耳光,也没忘记她哭着祝我“打一辈子光棍”。一辈子说短不短,我们却中途又遇上了,并且,我时至今日仍然光棍一条。
就在我以为酒窝妹还没有原谅我,而我正琢磨缩头溜开时,她去突然笔直朝我走过来,在我面前隔着一点距离站住,目光灼灼地看了看我,缓缓勾起唇角,说:“宁远,又见面了。”
酒窝妹的神情,让我想起“冤家路窄”四个字。
但我那会儿欺骗她,也的确是混蛋,所以就算心里发虚,我还是微笑着接受她的目光审判。
“你老了,宁远。”许久之后她倏然开口,“看到你过得也没那么好,我就放心了。”
我先是微微一怔,接着谦虚附和:“我的惨无与伦比,绝对值得开个派对庆祝。”
“没错。”酒窝妹挑了挑眉,笑道,“明天就是大喜日子,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隔天婚礼过后就是婚宴。
酒窝妹从头到尾陪在许竟身边,直到酒席快要结束,她才换下一身礼服,踩着微醺的步子,来我的桌位上找我,可她只是看着,不坐也不说话。
我知道我欠她。就算是不欠,今天也该由衷赞美两句。我望着她笑:“除了新娘,你是全场之冠。”
酒窝妹两颊染了酒意,衬着妆容越发娇媚,到底绷不住,笑着嗔道:“住嘴,别以为夸我漂亮,我就会原谅你。”
我陪着笑:“对对对,我不值得原谅。”
话是这么说没错,我们还是在送走程瑞夫妇踏上蜜月之旅后,约到一家咖啡馆坐了一下午。
一开始两个人都有些放不开,当年的事,就像一块无形的墙隔在我们之间。但相比追忆往事,我更好奇她是怎么跟许竟变成了闺蜜。
“说来也是拜你所赐。”酒窝妹虽然笑着,言语间却还是讽刺,“我在家赋闲了几个月,某天出门被许竟搭讪,她自称内衣设计师……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给她做内衣模特……”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过震惊,酒窝妹有些不满,可是让我感到惊奇的,实际上是另一件事。
我那时候拜托程瑞,是想利用他爸爸从前在当地医疗系统的影响,帮酒窝妹重回岗位,但万万想不到最后出手的会是许竟。
“……那你现在还是……”
“当然不是。”酒窝妹坚决摇头。
她似乎也并不喜欢那份工作,以至于此时聊起来,她还微微有些愠怒。
“我爸妈都是非常传统的人,不可能接受我做模特,还是内衣模特。所以尽管许竟开的薪水足够高,我还是拒绝了她。不过我和许竟虽然做不成工作伙伴,却成了很好的朋友。我喜欢她的设计。”
我听得顿悟,但也十分内疚,可是除了一句“对不起”,也别无话说。
相比我的嗫嚅,酒窝妹却表现出令我越加羞愧的豁达,她对我笑了笑,说:“宁远,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我那时实在是太生气,所以才会那么说,可后来我知道了你的苦衷……”
我脸上一阵发烫,不敢看酒窝妹的眼睛:“……我并没有什么苦衷……”
“你给苏锦溪做配型的事,我后来知道了。”
我又一怔,抬头看着酒窝妹,虽然有些难为情,但更多的是意外。
“你怎么会知道?程瑞……”
“不是他。他什么都没说。是我后来接到医院通知,说他们重新调查后,认为我渎职事实不成立,所以又恢复我的职位,没过多久甚至还给我升了职,我摇身成了最年轻的护士长。”
“是吗?”坏事变好事,我不由一阵欣喜,“那多好!恭喜你,你早该是护士长了。”
酒窝妹却不像我这么高兴,她脸上换上严肃的表情,看着我说:“可你知道吗,他们升我,我并没有很开心,尤其是我知道我的职位差点是用你的命换来的,我就再怎么也坐不下去。”
我听得糊涂,搞不懂她什么意思:“等等,你开玩笑吧,你升职是因为你的技术过硬,跟我有什么关系。退一万步讲,就算我给苏锦溪配型,医院酌情考虑补偿,那也只是顺便而已,哪里够得上“用命换”这么严重。”
“所以你不知道?”
酒窝妹的惊讶让我脊背一凛:“知道什么?”
她低弱的惊呼:“你差点就没命啊,你居然不知道?”
我的确不知道。
酒窝妹看着我,一脸要命的样子,叹了口气后又自说自话道:“你不知道也正常,你那会儿还躺在手术台上人事不知,哪里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越听越糊涂,讪讪道:“不知道你说什么,本来就很简单的一件事,干嘛给我加这么多戏?”
酒窝妹翻了个白眼:“加戏?你以为谁都是影帝啊。我说的都是真的,那次手术你大出血,差点小命就没了。不过你给苏锦溪配型,唐先生给你输血,总算是老天开眼,好人都有好报吧。”
她的确一点不像开玩笑,可我却像是听了天方夜谭,半晌才回神问她:“你是说我大出血,然后唐闻秋输血救了我?”
酒窝妹受不了地瞪着我:“对啊。可他给你输血,那还不是因为你捐肾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