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解道长之毒, 需要一物。此物名为‘茕草’,破土之时乃是朝阳初生之际, 天地第一缕晨光之下,其通体洁白似冰晶, 唯独顶端一点绯,似簇簇雪花点红梅, 铺陈大地,美不胜收。而后,在这一日的日光即将落地之际, 茕草将会自土中拔出根须, 离开生养之地,向四方奔走,并变成途中它所接触到的第一个别种草生之物,除根部留一‘冰点’与原植物不同之外,并无其他任何区别。”
“茕草可仿外形, 却不可仿药性,故在一些草药书籍上,特别将其列出,称为‘废草’、‘假草’。
“不过药草存于世,自有其理。茕草别处无用,此时却可以利用其‘仿其形而不仿其神’的特性,使道长身躯暂与剧毒同化。到时道长身躯如同剧毒,却又不含剧毒,我便可将混合之毒一一解开。等一切事毕,道长不止不会再受剧毒困扰,更能功力精进,百毒不侵!”
“此物何处有?”
“茕草源生之地为天柱。道长与姑娘一定记得,要在茕草拔地而起之后、变作他物之前,将茕草收入玉盒之中,否则无效。”
事情宜早不宜迟。
既然百草秋已经找出了解决之道,原缃蝶与言枕词便准备一同前往天柱。不过在前往天柱之前,三人先心中都悬一事,此事便在拿云城中。
一眨眼的时间,北疆冬狩来到;一眨眼的时间,北疆冬狩结束;再一眨眼的时间,平原上的尸山被铲去,废墟之地又重建起了新的城胚。新的城池雏形比过去更加寥廓,更加宏伟,就见现在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仿佛也比过去更多。
刚刚建起轮廓的城门口搭了个简易茶馆,茶馆外的幡子上还写着风崖二字,前后绵延三十丈,数百张错落摆放的桌子旁都坐满了人,这些桌子旁边,还有无数站着仰望炎殿的北疆群众,原缃蝶三人便在其中。
炎殿驻立拿云城正中,乃燧宫行宫,上下共一十九层,高达百丈。占地更广,其中亭台楼阁、魔宫宝殿不计其数。
但真正吸引人目光的,既不是鳞比节次的宫殿,也不是娇艳欲滴的花草,更不是翼若垂天的浮蝶,也不时悬挂外墙之上,由三千个鲛女日夜不休织上整整三年才完工的万壑千山图。
而是灼灼燃烧于炎殿之下、使炎殿悬空而立的天火火种,更是高高悬挂炎殿之前的祭天古符碎片及众多势力之首的头颅!
一切的听闻都不如亲眼见到来得震撼。
炎殿之外,密密都是人群,众人摩肩接踵,却连一声稍重些的咳嗽都不曾听闻。悄然无声之际,根植于心的某种信念,也随之无声碎裂。而后,新的,更加壮观、更加宏伟的东西在他们心中建立并根植!
十二桥飞渡,自东南西北四方连接拿云城与炎殿。
为烈火所舔舐的冰桥之上,数不清的人穿行冰桥,欲前往燧宫依附。
原缃蝶与言枕词远远看着百草秋上了冰桥,与人群一同进入炎殿高有十丈的大门之后,方才转身离去。
他们将要前往天柱,寻找茕草。
并肩而行之中,言枕词突然问:“依你来看,界渊究竟想做什么?”他顿了顿,又道,“他花了这么多功夫统一北疆……接下去,是想要统一幽陆吗?”
原缃蝶,我不知道哥哥究竟在想什么,不过……”
言枕词:“不过?”
原缃蝶叹息:“不过如果是我,我才不想做这么劳心劳力,又没有好处的事情。”
言枕词不置可否。下一刻,他看着原缃蝶,问:“那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一句话,言枕词问得没头没尾,甚至没有指出是在问谁。
原缃蝶唇角牵起一缕笑意,暗藏神秘,引人探求,正是原音流曾惯常露出的那种笑容!
她道:“也许是因为……有一件事情,必须先统一,才能达成?”
两句对话之后,原缃蝶去之前叫好的马车。
言枕词于城外酒馆处等待对方。
在这里站了没有一会,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叫声:“是道长?真巧!”
言枕词循声回头,看见了曾旁观原袖清和刀十三决战的跑堂出现眼前,他颇感惊讶,惊讶之中又有几分欣然:“确实真巧。”
跑堂快步来到言枕词身前,语速飞快:“道长近来可好?道长也听到了燧宫的种种风声?道长——”他压低声音,“风崖帮有燧宫界渊大人的第一手资料,可买可卖,道长要不要说说或听听?”
言枕词便想起了决战之时,跑堂宛如说书似的消息情报,和眼前单刀直入的样子倒不太相似。
他微微失笑,失笑之后,说道:“崖主要找有关界渊的消息,还要从贫道身上探求?”
跑堂眼中流露一丝惊讶:“道长是怎么发现我的?”
言枕词笑而不答:“之前那位真的小二可还好?”
崖主笑笑:“除了缺条胳膊,其余都非常好。能在冬狩之中留下命来的人,运气都非常好。”他一顿,凑近言枕词,再道,“道长方才说得没错,风崖帮确实极为好奇界渊大人的消息,道长可有一些指点?风崖帮会给出使道长满意的回报的。不管是神兵秘技,还是金银美女。”
言枕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