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狂冲度惊弦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度惊弦竟也回了一个带着淡淡兴味的微笑。
明如昼不先杀三教之首反而来杀我吗?
这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算我小觑他,未想到明如昼竟能战胜自身固有偏见,做出这么正确的决定。
不过……哎呀呀,若这分|身今日真死在这里,事情可就玩大发了,我总不能此时此刻还再出一个分|身,收拢残局,聚合正道吧?
度惊弦祭出玉称,苦恼地想着待会要怎么破釜沉舟,侥幸逃脱。
剑宫所有护法与弟子全挡在他的身前。
但战狂横冲直撞,左右上前相拦者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不过眨眼,他已经大步冲到接天殿前,只要再走一步,便来到度惊弦面前!
但一道薄薄的毫光突然自接天殿上方罩下,挡住了战狂的脚步。
战狂横行无忌的步伐为之一顿,被他挥开剑宫护法们再度聚上前来,却在接近战狂之前先被燧宫宫众挡住!
这些宫众大多也并非护法的敌手,可他们悍不畏死,一个死了立刻有两个填上,以人肉组成一道铁般防线,将剑宫诸人牢牢挡在外边!
战狂就在此时对着毫光提起兵刃。
他的兵刃是一把巨斧。
巨斧第一次劈下,毫光一阵抖动;巨斧第二次劈下,毫光出现龟裂;巨斧第三次劈下,毫光已散碎万千,阻拦在战狂前面地无形之力瞬间消失!
他毫不留情,毫不犹豫,举起平生功力,斧头血光浮动,鬼影呼啸,高高抬起,重重落在度惊弦玉称之上!
本就龟裂的玉称受这一击,于半空之中一摇,“啪”地掉落地上。
战狂的巨斧却还有余力,去势未消,继续劈向度惊弦的头颅。
寒锋迫体,鬼影缠身,眼看斧头血光便成脖颈红口之际,千钧一发,万千尘丝缠上巨斧,静疑女冠手持拂尘,出现在战狂与度惊弦之间,为度惊弦挡下必杀一击!
处处喊杀处处人,鲜血满地尸满地!
计则君屏息凝神,藏于一处断壁之后。
局面……局面变得不一样了。
她背靠粗糙的岩壁,深深地吸气,仿佛要借由空气的进入,而将身体里的惊恐与茫然一同排出。
两刻之前,她还带着众师妹支援剑宫,与剑宫一同将来犯魔众绞杀。
一刻之前,巨响突然传来,山峦颤动,哗啦的水声狂暴无序,天空更现水脉挣扎虚影,这下无论正道魔道,都知道剑宫大事不好了。
这也就罢了。
如果一切都是邪魔的阴谋,那还能将局面掰回,可就在方才,她亲眼看见——
计则君再一次深深地吸气。
她的额头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水,胸前里的心脏跳得跟擂鼓一样响。
就在这曾薄薄的石壁之后,有一剑宫长老。
这位剑宫长老信步走在山间,可他每走一段,便有无数剑宫弟子朝他冲来,又有无数剑宫弟子倒在他的脚下。
这位剑宫长老,他……他竟是薛天纵的师父,翟玉山!
无辜弟子的鲜血已在地面汇成小河,一路流淌到计则君的足底。
突然,一个失去身体的头颅直滚到一线夹壁之前,他面目狰狞,双眼圆睁,死不瞑目的样子直直对上夹壁之中的众人!
“啊……”
猝不及防,众多师妹中有一人惊喘一声!
计则君闪电伸手,捂住喘息之人的嘴巴。
可太迟了,在那声喘息出口之际,外头的翟玉山已经听见动静。
将此地屠戮一空的人本来已经迈出离开的脚步,但这一下,他迈出的脚一转,转向了夹壁方向。
电光石火,计则君扫一眼众多师妹,瞬间做出决定。
她握紧长剑,自夹壁中急掠而出,往翟玉山相反方向疾行,意欲牺牲自己,将翟玉山引走!
翟玉山却未曾追逐。
落心斋之人与他近无怨远无仇,他当然没有必要在这关键时刻将时间浪费在落心斋身上,他只是遥遥将人看了一眼,又扫过夹壁,便往燧宫所在走去。
多年相交,此番他将正式与明如昼见面,并告诉明如昼如何在今日彻彻底底将剑宫摧毁。
多少仇恨,今日尽了了!
身后没人来追。
计则君跑了几个山头,也渐渐慢了下来。她单人独行,在剑宫各峰之中来回,她看见大批部队就先行避走,小股人员则全不是她的对手。
她如一尾鱼般混入浑水之内,在水中搅出虽小却多的朵朵水花,可越是如此努力,她反而越见到剑宫弟子的混乱与颓唐,他们人心惶惶,不再关注燧宫的进攻,各自说着困龙大阵的变化和翟玉山薛天纵的叛变!
可天上的战斗远还没有分出胜负,哪怕困龙大阵被毁了一半,燧宫的优势也并非真的十拿九稳,如果,如果剑宫能够重新振作,我们还有机会,可若真这样下去,界渊必然大获全胜,到时候——
计则君心中仅仅一想,就觉寒意直冲天灵。
她有心整合剑宫,可剑宫中人绝不会真心听一个落心斋的女弟子的命令!哪怕是静疑女冠,也不可能成功!
此时剑宫还有谁……除了必须镇守大阵的晏真人之外……还有谁……
不知看了多久,计则君忽然来到了剑宫主峰,接天殿下停云坪。
迥异别地喧闹,此地竟然异样安静,她心生狐疑,前踏两步,便在停云坪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脚步声惊动了站在停云坪上的人。
他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