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衙的?”那老头不说话了,继续下棋。
另一个老头慢幽幽的道:“回去告诉你们大人,要想拆了我这房子,除非把我这老骨头拆散了,否则我是死也不会答应你们搬走的。”
徐茂先愣了下,这几个老头挺犟的,应该是这里所谓的钉子户。
他们现在明白了,几个守在这里的老头,估计是特意在这里抵抗拆迁的?王麟还要说话,徐茂先招招手,三个人退了出来。
“方俊,你发个笺条给工部的肖定南,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方俊应了声,拿出笺条跑到边上给肖定南发笺条去了。
徐茂先和王麟边走边看,见前面还有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小孩,守在一堆破破烂烂的屋子里,清理着家什。
这又是怎么回事?徐茂先觉得有些奇怪,这户人家的东西还没有搬走,怎么房子就倒了?看样子应该是被强行推倒的。
徐茂先皱起了眉头,这里大多数房子已经搬空,只是少数几户还住着人。于是两人又朝那妇人走过去。“这位大嫂,你们这东西为什么还没有搬,房子就被推倒了?”
妇人抬起头,打量着这两位衣冠花狐妖的年轻人,摇了摇头,道:“唉!你们是外地人?”
王麟上前一步,帮她抬出了只被压压扁扁的箱子。“大嫂,我来帮你!”
徐茂先也走过去,两个人在那堆瓦砾中,翻到了一床半新的棉被。“这些东西都是好的,为什么当初没有搬走?”
妇人见两人如此心好,便说了起来。
“你们不知道,我们这个村子所有的田地、宅地和墓地,不是全被官府征用了嘛,银子还没到帐,但是他们就催着我们搬走。前几天我带孩子去了亲戚家里,今天回来房子已经被推倒了,孩子他爹去了岭南出工,就我带着两个孩子,也奈何不了他们。”
“怎么会这样?”徐茂先有些恼火,推倒房屋不是应该和每家每户沟通好的吗?明明看到拆迁补偿名册上,每个村民都签字画押的,为什么还发生这样的现象?
记得公文中写得明明白白,拆迁款每亩田一百两,宅地每丈方一两,墓地坟头每户二百两。然后每个村民根据各户大小,统一进行一次性补偿
可也不是这样的拆迁办法,至少得让人家把东西搬完了之后,才给拆房子!
“大嫂,这房子是哪里的人推倒的?”徐茂先在问话的时候,王麟旁边做记录。
妇人道:“都是村里乡吏他们,带着一伙地头不三不四的混混推倒的。你们看——”妇人指着不远处一排排被推倒的房子:“他们是接活的,拆一栋房子多少钱。”
这时,工部负责拆迁的肖定南匆匆而来,快五十岁的肖定南,刚刚被任命为工部负责拆迁的郎中,刚好这次大兴土木,他就派上了用场。
见徐大人亲自来到现场,他一路小跑,喘着粗气来到众人跟前,道:“徐大人,徐大人,您怎么来了?”
“我要不是来,你们还能闹出多大的乱子来?”徐茂先愤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肖定南抹着汗水解释道:“徐大人,您不要误会。我们给村里每家每户下了拆迁公文,补偿款也早已经到位了,可是他们有些人就慢腾腾的,我这不也是怕影响进度嘛,就把差事分下去了。可能是这户人家一直不在,我们也不能一直等着啊,于是就给推了。”
“那为什么那边有一栋没有拆?”徐茂先指着斜对面不远处,有一栋老房子,就是刚才那几个老头子下棋的地方。
肖定南吞吞吐吐道:“这、这、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要不我把乡吏叫过来。”
肖定南就去发笺条,徐茂先转身对那妇人道:“这位大嫂,你这东西也不要搬了,到时是谁推倒的,谁帮你来搬。”
妇人哪里敢啊!她看到刚才这位作威作福的工部郎中,居然在这年轻人面前服服帖贴,她就在心里担心,自己刚才有没有说错话。
这个工部的郎中来过好几次,每次过来的时候,总是前呼后拥的,就像皇帝出巡一样牛气。村里那些乡吏一个个像跟屁虫似的,他指到哪,后面那些人就把头点到哪?
如今这位工部的大老爷,居然如此老实服贴,不得不令这位妇人感到心悸。村里乡吏早就交待过了,如果谁敢说错话,以后的安置的补贴就别想要。
村里的乡吏来了,一个吏官,一个副手,一个账房,每个夹着一个挎包,走路的时候有板有眼的,官味十足,不明真相的,还以为来了三个什么大官。
吏官头发梳理的有板有眼,副手也是衣着光鲜,两人都是四十来岁,后面的账房相对年轻,也在三十七八左右。
可能是刚才肖定南在笺条里没有说清楚,副手掏出名贵烟丝,第一个就敬给肖定南:“肖大人,您又大驾光临了。”
肖定南怕他们说错话,便立刻介绍道:“这位是知州衙徐大人,这位是知州衙王大人。”他没有介绍方俊,也许在他看来,介绍方俊纯属没有必要。
吏官和副手他们这些人,哪里见过知州大人?平时顶多也就在縣里旁听堂议,能与縣令打交道已经很不错了。现在因为征地的事,又认识了肖定南,这已经是他们见过的不得了的大官。
突然冒出个知州大人和大学士,三人心里突突地。
看到徐茂先身后站着的妇人和两个小孩,三人的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很不自然。
“说,这是怎么回事?”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