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田襄正端坐正院正厅,闲适又肆意的喝茶,等着崔行给他一个回复。
崔行和张氏对坐偏厅,大眼瞪小眼,皆是一脸难以置信,兼有各种激动神色闪耀。
“老爷还犹豫什么?”张氏忍不住攀住崔行手臂,神情切切,“能得提携回洛阳做官,能交好当朝贵妃母族,还能给咱们珍儿定个好亲家……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崔行手微微发抖,眼神飘乎,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才镇定道:“可俣儿毕竟是我亲子……”
“亲子又如何,还不是庶出?于一家一族,庶子庶女是开枝散叶,也是帮衬力量,谁家庶子女不得听长辈话,联姻为家族壮大出力?老爷做官,见识多,当知那些个世家大族,也都是这么做的,何以到自己身上,就舍不得了?”
张氏感觉自己声音略大了些,帕子按了按嘴角,眸内闪过异光,尽量温声劝着:“庶子而已,老爷若是还想要,妾身帮您抬几个姨娘生养就是,养大了您爱怎么疼怎么疼,区区一个庶子,哪有您前程重要?哪有咱们硕儿前程重要?大丈夫当懂取舍,您好了,咱们全家才能好……”
“可那田襄,要俣儿雌伏伺候……”
“那又怎样?”张氏毫不在意,“那位田公子性格谦雅温逊,目光柔和,一看就知道是个知道疼人的,俣儿能受什么委屈?送进府,两人也只以好友相称,并无仪式,也不会在人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谁能知道?至多,会有那眼馋的嘴里酸几句,田公子对俣儿用情之深,会舍得俣儿受委屈?”
“真的……不会受委屈?”
张氏看着大夫的脸,差点忍不住翻白眼。明明激动的不行,明明很想这么做,偏偏摆出一副舍不得的脸,让别人劝他,日后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安慰自己:我不是自己愿意的,是别人逼的。
相处多年,她早知道丈夫什么德性,好在这性子虽不算好,倒也不算不好,至少不会惹出太大的祸事。
她忍了。
“能受什么委屈?只不过男子□□承宠有违阴阳人伦,许会受伤,老爷辛苦些,多寻些上好药材给俣儿补养就是。若心疼他,就多多上门看望,切切关心垂询。至于低眉顺眼伺候人……这世间谁人不是?谁人能逃得了?你见上官不讨好,我见高官夫人不弯身么?”
张氏一边说话,一边观察丈夫神色,见火候差不多了,便言:“老爷可要好生考虑,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咱们家有俣儿,青春年少眉目端秀,别人家难道就没有好看的小子?您不答应,想答应的可多的很,田公子那模样身家,指不定多少人等着排队呢!咱们俣儿若与他,可不是受苦受委屈去了,那是占便宜得人疼去了!”
“再者,田公子这样的天之骄子,有身份有地位,能亲自上门已是折节下交,诚意十足,现下是捧着老爷您,若老爷不答应,伤了他的面子,您猜他会不会不高兴?他不高兴,会不会私下与人抱怨,让老爷没官做?”及至最后,张氏也没忘了再添一把火。
崔行听着听着,眼珠转的飞快,可最终决定,却迟迟未下,看的张氏心焦不已。
“娘……爹!”
这时候,崔佳珍一路奔来,呼呼的喘着气就推开了房门,脸色绯红:“绿枝说的,可是真的?”
绿枝,就是张氏的贴身大丫鬟,方才把她从崔俣小院里带出来的人。
“姑娘家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能不能有个稳重劲!”张氏率先做势骂出声,扫眼瞄崔行,发现丈夫并未生气计较,眸底神色一转,声音也跟着柔了下来,“俣儿是你哥哥,你心中与他亲近,不拘礼数,这本没错,但你好歹注意些外,待嫁女这样是会被人笑话的。”
崔佳珍心内急切,直接忽略‘与崔俣亲近’的话,拽住张氏袖子:“娘,我真的……真的……”
张氏拍了拍她的手以做安慰,目光淡淡扫过崔行:“今日咱们府里来了位贵人,当今圣上后宫,权柄最大最得宠的田贵妃族人田襄田公子。这位田公子,连洛阳越王都要客客气气唤一声表兄,他亲自来与你说亲,岂会有假?”
崔佳珍捂了嘴,眸内水光颤动:“那说的是……”
“咱们义城郡太守,余孝全余大人。”张氏声音轻缓,尾音拉的长长,“余大人也有族妹在圣上后宫,位为婕妤,家世极好,如今正是你爹上官……”
“那他家……”崔佳珍咬唇,“可愿意?”
张氏揉揉女儿发顶:“余大人族妹虽在宫中,却并非与余大人一枝,这位族妹依附田贵妃,田贵妃又最疼爱田襄这个侄子……你说呢?”
崔佳珍并不懂张氏所有话间暗语,但张氏是她生母,对她疼宠有加,她最信娘亲,张氏语音笃定没问题,就一定没问题!余太守是义城最大的官,家世又好,比吴咸家强多了,若能嫁到他家……她还气什么劲,就算天天低调不招摇,也不定多人嫉妒她呢!她捂着脸,又是羞又是喜,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张氏的话她不明白,崔行却是明白的很。
余孝全是他顶头上司,几乎称得上是掌握着生杀大权,他官路如何,全看这位大人心情。余大人确有个族妹在后宫,但这族妹与他并非一枝,两边距离不算近,他家世是不错,能力也有,可他在义城郡这个小地方做太守,显然也是人脉不够,急欲往上巴结经营。余婕妤依附田贵妃,余孝全不能和她圈子相反,定也要巴结田贵妃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