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遇见一座高耸入云的骨山,感觉到四周灵力震荡至地面都开始缓慢的震动时,苏怀静料想自己跟易宣肯定是撞头奖了。
并不只有地面在震动,还有空中慢慢凝聚起的水雾,雾气越来越浓,空气中的湿润仿佛像下着一场小雨般,然而地面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了开来。
其实苏怀静并没有反应过来,是系统响起了警报:“快将易宣带出百米开外!”
苏怀静怔怔回过神来,一把抓住易宣的后领,轻身一纵,两人轻飘飘的往后退去,景物飞掠,一息未过,顷刻间尘土飞扬,两人方才所站的位置土块腾升,相连着带起,四周空空荡荡,唯独眼前一座巨大的骨山,土块接连翻出悬浮于空,水雾也慢慢凝结,形成千万道水箭。
说来漫长,然而其实不过是瞬息之变,易宣惊魂未定的站定,还未来得及难受被勒紧的脖子,就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苏师兄……”易宣瞠目结舌,忽然听得风中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出响动,奇怪的“咯噔”“咯噔”声忽近忽远,一股摄人心魄的铃声在这响动里似有若无的摇曳着。
不是贪官照旧也能刮地三尺,这实在是蛮厉害蛮厉害的。
苏怀静不算太真心的佩服着。
俗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为了避免变成被殃及的池鱼,苏怀静跟易宣又一退再退,两人修为在年轻一辈之中算不得弱,但面对这样的架势,难免就有些不够看了。
铃声越发清脆,水箭急奔,土石横飞,高耸入云的骨山瞬间倾颓,千万骸骨哗啦啦落下,本应激荡起尘土飞扬,却也因为刚被刮过地皮而显得声势浩大但余威不足,不过骨山变作一片骨海,看起来的样子还是很壮观的。
骨海涌至苏怀静与易宣跟前便停住了,白骨累累,几根不知名的巨大腿骨搭成了五六级的短阶梯。
高耸的骨山倒塌,骨海虽然奔涌,但仍然显露出了对面的人物来,此处已是天狼泽的边缘,死气已有几分稀薄,只是时日长久,四周仍是毫无半点生机。
击溃骨山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男子高高瘦瘦,穿着身玄袍;女子看不清样貌,身材丰腴,穿着灰色道袍,体态fēng_liú。二人皆悬于空中,不知在等待着什么,巍然不动。
风中铃声此刻越来越响,也越来越动听。
“两位小哥哥,可否给妾身让个道。”
女子的声音珠圆玉润,煞是动听,然而那声音却好似是附在两人的耳边响起一般。
苏怀静与易宣对视一眼,二人左右撤开身体,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一辆兽骨所制成的小车,五只狐魅拉着车子两端,而小车上坐着名眉清目秀的女子,手中捧着个赤色长颈瓶,只见她翠黛杏眼,唇红齿白,娇俏犹如海棠春睡多妩媚。
这般漂亮的女子,偏生云鬓凌乱,钗横髻散,连同一身赤朱罗衣也是破破烂烂。
女子见他们让道,含羞带怯的一笑,柔声道:“多谢二位——”
她双眸犹如银星,眼波销魂,然而苏怀静与她稍一对视,却只觉得眼睛发疼,便心知肚明有古怪,当即转过脸去。
却不知道狐女更是惊恐,她前身是妖,天狼死后因食肉癫狂,陷入无休止的死战,最后竭力而死,也叫同类咬烂了尸身,形成半妖半鬼之体,修行多年曾见过不少修士,却从未见过如苏怀静这般无情无欲,神识霸道的存在,不由得噤若寒蝉,转头又去看易宣。
狐女的修为少说有上千年,易宣不过是个修行不深的弱冠少年郎,纵然灵力磅礴,也没有特别修过神魂一途,双眼叫狐女勾住,当即就失了神。哪料得他失神不过片刻,忽得眯起眼睛来,似笑非笑的重又看向狐女。
那目光便与方才迥然不同,犹如烈焰一般,稍一触碰,只觉得火烧火燎,好似火星入油猛然炸开,狐女顿感整个魂魄震荡,仿佛身处熔炉之中,受烈火烧灼,披身的尸皮上已显露出几处焦黑来了。
“妾身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二位海涵。”
痛苦难当的狐女勉强挤出笑容来,再不敢乱看,温顺驱动小车走上骨海,易擎倒也懒得与她追究,只笑道:“我那苏师兄好说话的很,不过我为人记仇,小狐狸,这么漂亮水灵的一双眼睛,还是别滴溜溜瞎转的好,免得引火烧身,毁了容就不好看了。”
狐女本在暗处观察许久,知道这两人修为不高,与外面两个臭道士没什么瓜葛,心里头打算着当个开胃小菜打打牙祭,特意还开启了摄魂铃,哪知踢到铁板,竟是两个隐藏了实力的大能,不由得心中暗恨,但不敢明说,只恭敬回道:“是,妾身明白。”
她哪知易擎心中也有几分侥幸,倘若今日堂堂正正比修为,狐女吃十个易宣跟苏怀静都够,偏生她本就修炼魂体,格外喜欢攻击人家的神识。
苏怀静有系统外挂在身,别说狐女,纵然是如今的天下第一人,也未必能得到什么结果。至于易擎,当初易擎玩神识的时候,恐怕狐女还在吃奶,哪怕魂体有所缺残,却也不是狐女能对付的。
无论换做哪两个新出茅庐的学子,遇上这番情况,都难逃一死,只能怪自己运气太差,偏偏苏怀静与易宣二人就是其中特例。
两人也浑然不觉有什么问题,看着狐女的白骨小车碾过骨海,忽然气息一变,怨气冲天了起来。
于是苏怀静与易擎默契的退后百步,远离即将成为战区的汪洋骨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