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尝试过跑出去,结果被沭炎一句“现在全国都在通缉你,出去一步便是个死”,给活生生吓了回去。
不出门便不出门,他看得开,便在府邸里溜达。无聊的时候他就爬上屋顶,数上面的瓦片。拿一根细长的竹棍悠闲地敲着数,数完了自己屋子的又跑去数沭炎屋子的。而后仰头看看蓝空划过的飞鸟,起身踮脚,缓缓张开双臂,清风微拂,绕指流动,感觉自己也在飞一样。
当然,要是没有鸟屎落下来,他会更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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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晚,风急电猛,雷雨交加。
苌夕宽衣准备睡觉,沭炎却冒着大雨破门而入。
看着浑身身湿透的人,苌夕十分体贴地递过去一条干毛巾。
沭炎的伞跟没撑一个样,然却没有落汤鸡的半分狼狈,仿佛淋雨的是一个莫不相知的人。他将一手负在身后,垂眼盯着苌夕,幽幽问道:“我屋顶的瓦,你敲的?”
苌夕虎躯一震,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
生硬地咽了口唾沫,抬手指向自家屋顶,讪笑道:“要不......你也上去敲敲我的?”
......独漏雨不如众漏雨......
沭炎当然没有那么无聊,二话不说搂着苌夕倒头就睡。
当晚,苌夕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是有钱人的睡相。
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糟到极点!
次日清晨,雨停风止。几只黄鹂被大雨闷了一整晚,赶忙趁着朝阳展翅出巢,在屋檐上嬉戏啼鸣。
被沭炎压得浑身酸痛的苌夕早早起了身,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睡得香恬的某人,他就觉得一股邪气在胸口莫名燃烧。
要是他骨头硬,这个时候就应该打开桌上的茶壶,把凉水悉数泼到沭炎脸上,再狠狠将茶壶砸在地上啪地摔成碎片。
然而,他的骨头就像糯米糕,软得不能再软了。
万分不得已之下,他只能选择爬上沭炎的屋顶——补洞。
修好屋顶,将功抵过,便能回到独身在床板上从一边翻滚到另一边的逍遥日子。
不过,昔日千人捧万人追的红牌,弹一曲便赢千金的名妓,居然爬到人家屋顶去补洞,说出去估计能把死人笑醒。
古人说“高处不胜寒”,“寒”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风大确实不假。苌夕站在屋顶,夹着不知谁家的早点香味的风就劈头盖脸呼过来。
没有绑实的青丝被吹得乱七八糟,他索性一屁股在屋顶坐下,拿两指宽的发带重新绑一遍。
倏地,苌夕瞧见长廊上出现了一名身形颀长的青衣女子。也是奇怪,刮阵风,就刮来了一个人。
不过这人之前从没见过,苌夕便朝她大声问道:“你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
那女子手持一柄三尺长剑,青衣白鞘,寻声抬眉望向苌夕,道:“我找殿下。”
“殿下?”苌夕在心里想了想,觉得这宅子里唯一与“殿下”二字气质相符的,就只有还在呼呼大睡的某人了,便问道:“沭炎吗?”
那女子眼神骤然凌厉万分,一眨眼的时间,便从长廊闪身到了屋顶,“你是谁?竟敢直呼殿下尊名?!”
苌夕着实被这女人吓了一跳,他以前看过变戏法的大变活人,但是绝不像这女人一般,嗖的一下就挪了地方。
青衣女子见他不说话,厉声问道:“殿下现在在何处!”
“他,他在睡觉。”苌夕觉得,这女的一定不是鬼就是仙。面对这种角色,实话实说才是保命的唯一办法。
“睡觉?”青衣女不可置信地重复这两个字,眼刀更加锋利,“你是谁!”
“我,我是南楼的小倌,花名叫醉尘。”苌夕下意识抬起双手挡在两人中间。
“怪不得......”青衣女恍然大悟一般,“原来就是你这贱妓勾引殿下!”
一眨眼的时间,青衣女手中的长剑“唰”的出鞘,剑身散出森森青光。
苌夕看着指向自己的剑尖,本应吓得屁滚尿流,但为了保命他强装镇定,学着戏文里的大侠摆出一个高深莫测的架势,沉下脸色规劝道:“姑娘,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了,我有盖世武功傍身,伤了你就不好意思了。”
青衣女嘲讽一笑,冷哼道:“新鲜了,哪个南楼教男妓习武?!”
苌夕大喊糟糕,还没来得及数落自己低劣的说谎水平,一记掌风就劈头盖脸袭来。
吓得他慌乱间一个闪腰躲避,然后还是没完全躲过,被一飞而过的掌风擦到之后便成功一脚踩滑,从屋顶滚落。苌夕不敢张眼,不敢见证自己是怎样与地面亲密接触。这才不是胆小,这只是从高处坠落的自然反应。
过会儿他是怎样摔下去?
趴着躺着还是倒立?
或者有天外飞仙,嗖得一声把他横空救了?
天外飞仙好看不好看?
公的还是母的?
把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在脑中轮转了一圈,许久许久,疼痛感仍旧没有降临。反而,他还觉得十分温暖柔软,还有一股清茶淡香。
原来果真有天外飞仙啊......
万分忐忑又期待,谨慎地掀开眼皮,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
沭炎?
他,被沭炎,扎扎实实捞了个满怀?
苌夕呆呆看着那人,委实奇怪,平时与这人朝昔相处,也未发现他的眸子如此好看。如今竟能把人连魂带魄都吸进去,如何挣扎也逃脱不出。
苌夕还没缓过神,呆痴望着近在咫尺的某人,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