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绥见他始终没看他一眼,心里有些失望。难道是因为昨夜那事,义父才对他如此冷淡?可昨夜义父明明没有发现啊!
傅绥百思不解。
眨眼间已到了未时,开在城北的云想楼前,此刻已经停了不少前来参加赏花宴的车马。
穿着一色白衣的云想楼侍女们陆陆续续将贵客们迎了进去,每一个都生得清秀可人,叫人看着心里就舒服。
铸剑山庄的马车刚刚停下,临诀就从车上跳了下来。他仰头看了一眼面前四层高,每一层都挂着黄色宫灯的云想楼,嘴角微微勾起。
傅绥跟在他身后下了车,随即将请柬递给了前来迎接的白衣侍女。
那侍女躬身行礼,随后便引着他们走了进去。
临诀也是第一次来云想楼,一迈进去就见大堂中央挖了个极大的水池,四角玉龙流水,中央浮着一座莲台,台下翠叶环绕,十分清雅。除此之外,楼内四处挂着水墨字画,不见半分其他青楼的堆红砌粉,倒是令他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傅绥道:“云想楼不同于一般青楼,要价极高,楼里的姑娘都读书识字,颇有几分傲气,就算是寻常富户也消受不起。”
临诀道:“一分钱一分货,这楼里的姑娘想必也是各个如花似玉,你要是喜欢哪个,就直接带回去。”
傅绥:……
他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义父,如今山庄事务繁多,孩儿无心儿女之事。”
他话音刚落,前方忽然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临庄主到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傅绥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蓝色丝绸长袍,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挺着个犹如妇人十月怀胎的大肚子走了过来。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宋老板笑着同临诀打了个招呼,也不敢介意对方戴着面具兼态度冷淡,见站在临诀身边的身形颀长、相貌英俊的傅绥,便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少庄主吧!真是一表人才,少年英杰啊!”
临诀十分不客气,“犬子的确是一表人才。”
傅绥有些意外地看向临诀,面上不由露了笑容。
那宋老板也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闻言丝毫没露出半点异样,仍是十分亲近地引着两人上了二楼最好的厢房。
那里的一排窗户打开,正正对着楼下莲台,还能将楼下大堂看得一清二楚,视野十分不错。
几人刚刚落座,便有侍女呈上美酒佳肴,红袖轻摆,暗香浮动,换个人来,只怕早就陶然欲醉,可惜在座的两位公子均神色清明、目不斜视,倒是叫那几个侍女可惜了一阵。
宋老板见两人兴致不高,连忙示意那些侍女下去,随即笑道:“临庄主今日是第一次来我云想楼吧!觉得此处如何?”
临诀手里把玩着杯子,闻言便道:“尚可。”
宋老板满足地哈哈笑了几声,“能从临庄主口中得来‘尚可’二字,真是我云想楼莫大的荣幸!”
傅绥就坐在一旁,见临诀那只手将一个普通的玉杯衬成了不可多得的宝物,眼底不由暗了暗。
宋老板还在同临诀寒暄,长满肥肉的双手搁在桌面上,压得桌面都沉了几分,他笑道:“临庄主今天可真是来对了。就在昨天夜里!我云想楼里来了个真正天姿国色的大美人儿,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这满楼的莺莺燕燕全都成了不堪入目的庸脂俗粉!此女之美,堪称倾国倾城。当时我就想啊,此等人间绝色,只有临庄主这样的英雄人物才配得上,便自作主张地下了帖子。没想到庄主还真来了,果真是缘分啊!”
临诀原本兴致缺缺,听他说得如此夸张倒是起了几分兴趣,“真有那样的美人?”
宋老板拊掌道:“临庄主阅美无数,要真只是寻常俗物,在下哪里敢在您面前说项?”
他说的是事实,十二年前临诀一战成名,又年轻潇洒,即使戴着面具也显得俊美fēng_liú,惹得当时无数侠女折腰,可他当时从万花丛中走过,却连一次也没有回头,可见眼光其高。
宋老板敢在临诀面前夸下海口,足可见此女就算没有他说的那般天姿国色,也绝对是个难得一见的佳人。
“一会儿那女子会在楼下莲台献舞一曲,到时临庄主一见便知。”
“好!”临诀爽快答应。
坐在一旁的傅绥见临诀兴趣颇大,心中忽然有些不安。但一想到临诀的相貌,这种不安又渐渐退去了,他可不信这世上有什么美人能让义父动心。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自信没过多久就被义父亲手打碎了。
第5章
未时还未过半,楼下轻缓悠扬的丝竹声忽然一变,换做了越来越激越密集的鼓点声。随后,又有铿锵有力的琴音应和,两者甫一出现,楼内气氛顿时一变。
临诀也被勾起了兴趣,他放下酒杯,循着声音往楼下望去。
只见楼内斑斓陆离的灯火中,忽然出现了一道轻柔的红色纱带。这正红色的纱幔游龙般在半空中曼曼飘舞,一瞬间就夺走所有人的注意力。
鼓点时轻时重,琴音忽缓忽急,两者交替出现,将人的心也牵得时上时下,不得着落,忽然!两种乐声勾缠到了一处,那游龙般的纱带也终于落地,绘着丰美花草的白色屏风同时撤开,显露出其后挥舞纱幔的美人来。
在她回眸看来的那一刻,云想楼内不约而同响起了一阵惊艳的叹息声。
只见这女子身着一袭广袖红衣,袖摆轻薄,黑色的腰封衬得身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