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镇心中一动。
他反复默念战奴两字,一簇火倏地在心中燃起, 心头火热。
黄昏时分, 他听到外面阵阵喧哗噪杂声音, 便走出瓦舍。
正看见一队身着甲胄,体型精壮的人从外面进来。
他们身上带有迸溅的黑色莫名汁液,散发着股股怪味儿, 而这些人就好像习惯了一般,随意交谈,浑不在意。
领头一人,脸颊有一道长长的旧疤痕, 从左侧眉骨一直划到嘴角。
能看出,当时的伤势应当十分严重,皮肉有一些外翻迹象, 应该是被一种不平滑的锐器造成的。
这道疤存在感太强,让人会不自觉忽略这个人的长相,而记住他狠戾阴鹜的气息。
封镇第一眼看到他,便与那个“战三”对上号了。
战三也看到了尚且穿着斗奴短衣的封镇。
他将手中的长剑扔给他人, 在院子中解开甲胄,阴鹜的眸子犹如鹰一样,盯着封镇。
“这是谁?”
“乐十一,是斗奴院送来的,听说是有大才的,主人吩咐要你好好操练他一番。”
一旁的管事音色平平,寡淡地说。
“大才?斗奴?”
战三咧开嘴角,疤痕拧成一道弯曲的形状,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加可怖了。
“既是如此,便让他明天跟我们一起出去吧。”
战三冲着封镇笑笑,语气带着毫不遮掩的恶意。
管事眉心微微皱起,很快又放平,什么话都没有留下转身离开。
其他战奴脱下甲胄,打量着封镇靠近。
其中一人冷不丁推了把封镇的肩头,他出其不意,意在想将对方推一个趔趄,出个丑。
却没想到,对方的脚好像长在了地上,纹丝不动。
“呦……有两下子。”
战三推开其他人,走近来。
他与封镇的个头相仿,只略略高出一块头皮的距离,但是身形差距却很大。
与乐奴、斗奴相比,孔武有力的封镇,在他的面前就好像身形尚未发育成熟一般。
虽然如此,但是战三并未从封镇身上看到对方有一点点的退缩和畏惧,反而有种势均力敌般的感觉。
他利眼眯起,扫在封镇面无表情的脸上,说:“现在没有你能用的甲胄和衣服,明天只能委屈你穿着这一身跟我们出去了。”
封镇并不在意,只点了点头。
战三没有难为他,冲着其他人斥道,“去去去!都走远点,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就这样,封镇在隐隐被孤立的环境里,度过了战奴院的第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战三等人早早起身,简单梳洗吃过早饭之后,便全副武装地准备出发。
封镇默默无言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才有了第一次出府的机会。
曾去过乐奴院、牲奴田舍、斗奴院,又来到战奴院,只辗转这几处,尚不知道这座府邸究竟还有多少地方是封镇没有见到的。
由此也可得知,这个府邸占地面积定是极为广阔。
从战奴院出发,他们一路疾走,走的路应该是专为他们设下来的砖石小路,一刻钟才走到一处小门。
这座小门门口低矮,所有人进出皆需要躬腰驼背。
一出去,封镇就愣住了。
他曾不止一次想象过外面的世界。
他从府邸的面积推算,认为外面至少应该是一座城池。
而且,应该是一座规模很大的城池。
这里的街道会十分宽敞,行人熙熙攘攘、路边有摆摊叫卖的,有脚商走走停停等等,组成一幅古代市井的闹市图。
可是却没想到的是,外面什么都没有,除了缠绵不绝的灰色的雾气。
这些雾气似乎有意识一般,延伸至府邸外围一定区域便会缩回去,隐隐将府邸隔离起来。
战奴们就如一尾灵活的小鱼钻入水中,没有在这片雾气中掀起一丝波澜。
没有人等封镇,也没有人提醒他。
封镇没有时间多想,辍在战奴身后,脚步尽量放轻。
他前面的战奴感应到他跟了上来,回头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没有停步,很快便回过头去。
他们在路上走了很久。
封镇估摸约有大半天时间,一直来到一处雾气不那么浓重的区域,他们才暂作停歇。
众人坐在地上喝水补充体内流失的水分。
并且,像是商量好的,齐齐忽略掉了封镇一点东西都没有带的事情。
不少人暗中打量封镇。
战三也是,咕嘟咕嘟痛快畅饮的同时,水囊后的那双眼睛也看向封镇。
似乎是在等着看封镇会忍到何等程度。
早上的咸粥有些过咸了,封镇也渴了。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略过一众战奴,来到战三面前,没有任何迟疑,劈手夺过战三手中的水囊,凑到唇外。
他张开口,清甜的水流从唇外的水囊口倾泻,流入他的口腔,他大口吞咽起来。
战三怎么可能会忍,喝了一声:“好胆!”,在一众战奴惊诧的眼神中,一掌向着封镇的脖子袭来。
封镇一直留意着战三的动作。
他一只手隔开水囊,另一手不偏不避,直与战三的手掌对上。
战奴们张大了嘴巴,亲眼见到了他们的头领竟被这名区区斗奴一掌拍得向后倒退了两步。
而那名斗奴,仍旧站在那里未曾挪动。
战三惊疑不定地注视着封镇,他脸颊抽动几下,伤疤也跟着动了动,“你……”
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