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魏简挑挑眉:“其实我也有问题想问你。”她眨也不眨的直盯着林岸:“我很好奇,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林岸垂下头,眉头纠结的皱起:“我不知道。”他的左手攥紧了又松开:“把他送进精神病院是不是就可以治好他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行,他现在这个样子,我......”
“会死的哦。”魏简从桌上拿起一杯草莓圣代,挑起一勺放进嘴里。
“为什么?”林岸愕然:“你去过?”
魏简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无所谓的点点头:“算是待过一段时间,感觉十分不好。”
林岸脸上的愕然转成震惊,他低下头,片刻后又开口问道:“那你后来是怎么好的?你能不能帮帮我哥?”
“我帮不了他。”魏简想也没想一口回绝:“我又不是心理医生,我对于林潮白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什么都做不了。”
“至于我是怎么好的,你不是知道么?经历奇特,不具备参考价值,个体和个体之间纵然再相似,但终究也是不同的。”
林岸垂下眼,缓缓的靠在沙发的椅背上,他想了半晌,张张嘴想要再问些什么,门“咔哒”一响,林潮白拎着一大兜时鲜蔬菜进了屋。
林岸闭上嘴,别过头,态度鲜明的抗拒。
魏简蹭完饭就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了,屋里只剩下他和林潮白俩人,他觉得不自在,就撇下在厨房洗碗的林潮白一瘸一拐的拄着拐杖回了自已房间。
他吊着胳膊在床边坐了一会,思考着最近梗在心头的事,愁得脑仁都疼。最后他索性扔了拐杖,单手拽过床头桌上的笔记本,缓缓的挪上床,打开电脑,想了想,在浏览器上输入了心理疾病这个关键词,但是跳出的结果大多都是一些医院的广告和猎奇的新闻。
他连接着又换了许多词,但是依旧没有的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最后他甚至在某论坛上匿名发了帖子,并且尝试用了某某精神病院广告商的在线咨询,才勉强得到了一个语焉不详的答案,据说林潮白可能是精神变态者也可能是反社会者,但无论哪一种都让林岸觉得十分蛋疼。
就在林岸内心忧伤到抓耳挠腮的时候,身后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声音:“林岸。”
林岸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没把电脑给扔了。他有前科的大哥像个幽灵似的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到了他背后,而且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哥.....”林岸有些尴尬,习惯性的挠了挠后脑勺,随即他又猛然意识到他与林潮白正处于冷战期,迅速的又冷了脸。
林潮白的目光扫过林岸的电脑屏幕,而后落到林岸脸上:“你是在调查我的事么?”
林岸的眉头跳了一下,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可以直接问我。”林潮白弯腰合上他的笔记本:“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你......你......”林岸有些诧异:“你知道自已......”据说精神病人一般不会承认自已得了病,他们会本能的抗拒并否认这一事实。
林潮白点点头:“我一直都知道自已和正常人不一样,这是事实,我从不否认。”
林岸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潮白顿了一会儿,突然间转身走出了房间,片刻后就又拿着一个浅蓝色的文件夹走了进来。
“这是?”林岸接过那本厚重的文件,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资料。”林潮白站在床边,眉眼淡淡的,无悲无喜:“这是我自已研究的资料,比较可靠。”
“资料?”林岸又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随手翻开了一页,白纸黑字所夹杂的一切扑面而来,他像是一不小心洞开了另一重世界。
这个文件夹里记载着林潮白对自已心理状况的详细分析,血淋淋的事实和冷硬的科学依据相辅相成,通篇逻辑清晰,条理明确,层次分明,像一篇优秀的专业论文,用一种理智冷静到近乎残忍的客观将自已内心所有不可言喻的黑暗、幽微难辨的波折、空茫无依的缺失......将一个人内心所有的沟壑一一罗列出来,用庖丁解牛般游刃有余的细致和冷定,剖骨斩血,分筋挫肉,就像是进行科学实验的诡异科学家,以一种罔顾人性的绝对冷静和客观,用冰冷的手术刀将自已的内心活生生的解剖,大白于世间。
林岸看的心头绞痛,一股不可思议的寒意从脚底蹿了上来,冻的他胃部生生的抽痛了起来。
林潮白用理智到不可思议的笔触描述出了自已难以言说的痛苦,溃散却又纠结的思绪、颠倒尖锐的妄念、崩溃殆尽感情、癫狂难以把握的失控、无孔不入的孤独、晦涩难明的意象、空茫茫荒漠般的黑暗和破坏的yù_wàng......这些躁动不安深藏于人类内心的东西被这种平静不带有丝毫感情的漠然语调展现出来,就像是一群群被薄冰冻住的凶猛怪兽,就好似下一瞬间,这些怪兽就会冲破一切束缚,张牙舞爪的向着人世冲将过来。
突然间,“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猛然跌落在手下的纸张上,碎了一片。林岸一愣,对着那滴泪望了片刻,恍惚的回手抚上脸颊,摸到了一手湿润的冰冷。
他收回手,继续往下翻,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他急急忙忙,一目十行的迫切希望能看到最后,他想知道林潮白把自已生切活剥的剖析后得出的原因,他想知道是怎样的缘由让他拥有了这样光怪陆离而又恐怖万分的自我。
他想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