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和蚊子讨论得兴致盎然,千里拎着钥匙出到大厅望了一圈,“哎,无咎呢?”
“在厨房吧。”虫虫回道。
千里把脑袋往厨房探去,“无咎,走没?”
今天是他们两负责买菜做饭的日子。
“嗯。”无咎应一声,关上冰箱门走出来,“很多东西都要补货了,清单我列好了。”
“无咎就是靠谱,光指望千里这饭就不用吃了,”修罗不忘吐槽一句,忽然发现什么,“哎?你们两用的情侣钥匙扣啊?”
“啥?”千里一愣,低头看看自己的钥匙串,又看了看无咎手上的钥匙串,才发觉无咎也有一个小仙人掌钥匙扣。
“……巧合。”无咎异常淡定。
“走啦。”千里拉着无咎出门了。不就个钥匙扣,他全然没在意。
两人来到超市,一人负责半份清单,分头行动,没多久,千里就拉着购物车蹦跶到无咎面前,“搞定了!”
“……”无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的购物车,“你还是……这么快。”
“兵贵神速嘛!”千里自豪道。
无咎不放心地拿起购物车里的东西亲自审核,“这个牌子……前阵子才出了新闻,你还敢买?”
“啥?啥新闻?”千里茫然。
“……这个换了,还有这个……这牌子也不好。”
“这么多讲究啊。”
“病从口入,吃的当然得讲究。”
千里的“兵贵神速”不是一天两天了,最初两人的分工是无咎买包装产品,千里买食材,千里几乎看也不看,刷刷刷地就往购物车里塞东西,还振振有词——便宜即为正义。他买东西的标准很简单,最便宜的,能用或能吃的,就ok了。
咋有人会犯选择困难症呢?他不能理解。
后来,无咎怕了他了,交换了一下任务,无咎亲自选食材,包装产品只要看牌子和生产日期就行了,没想到……
千里耸了耸肩,“不是有人说中国人吃的都是元素周期表么?”
“那是破罐子破摔,一定有问题和可能有问题是有区别的,”无咎说,“比如说战术,面对强敌,你是会选一定赢不了的战术,还是选可能会赢的战术?”
“废话,当然选可能赢的啊。”千里脱口就道。
“那就是了,不能说敌人很强,我们就一切希望都放弃了吧?同理,不能说可能所有食物都有问题,我们就无所顾忌地什么垃圾都吃吧?”无咎慢条斯理道。
千里盯了他一会儿,“我明白了,我马上去换。”说着,一溜烟跑了。
看着千里欢快的身影,无咎笑了笑。
战斗到底,是千里一直以来秉承的信念。
大概在不知不觉中,无咎也被传染到了。
两人推着车走到收银台,正好路过一个冰柜,千里不自觉地瞅了瞅,手肘碰了碰无咎,“哎,吃冰淇淋吗?”
几分钟后,无咎和千里一人啃着一个雪糕出了超市大门。
夕阳的余晖打在地面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越来越长。
“这天气,热死了。”千里抱怨道,就眨眼功夫,他的发丝已被汗水沾湿。
“休息一下?”无咎提议。
“走。”
小区里的人造湖边,一片绿草坪上立着一张长椅,两大袋杂物一左一右放在地上,两人则靠着椅背,舒服地吃着冰淇凌,,望着不远处的绿树,在高楼之上显现出的苍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这小区环境还是不错的,”千里说,“可惜,我还是不喜欢大城市。”
“我也向往小乡村,”无咎说,“没办法,这里就是我家乡。”
他在这里出生,他在这里成长,他的家庭在这里,他的童年在这里,他的青春……
他的青春,不止在这里。
“啊……累死了。”千里吧唧吧唧把冰淇淋的脆皮嚼了个一干二净,余下的包装纸揉成一团,随手塞进衣兜里。
“就这么段路,不至于吧?”无咎好笑。他拉着千里这么久了,千里的体能不该还这么差啊。
“不是,”千里呢喃道,“训练累。”
无咎一怔,“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累是什么呢。”
“喂,你把我看成啥非人类物种了?”千里瞟他一眼。
无咎笑而不语。
他很高兴,千里能对他说出累这个字。
从认识他的那天开始,他就总是一个人撑起自己的整个世界,不让任何人担心。
也不让任何人进入。
无咎清楚自己外热内冷,可千里……冷冷热热,热热冷冷。
一个单纯却让他捉摸不透的人。
而今天,他说,他累了。
无咎松了口气。
他早就觉得累了,也许大家都有这样的感受,但没人认真地提过,他们的凯歌正高唱着,他们的战绩蒸蒸日上,他们的希望蓬勃兴盛,他们的未来触手可及。
也掩埋不了日复一日高强度训练的疲惫。
枯燥的、重复的、乃至令人发狂的机械式练习,一个操作做不好,就练一百遍,一千遍,做一件事做到想吐的感受,估计不是每个人都体会过。
一旦在赛场上发挥不好,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就像一块巨石压到心脏上,连睡觉都无法安稳,彻夜的梦里全是那些发生过或没发生过的画面,梦见他们被打得七零八落、被残忍地淘汰……对前路充满期盼的同时,也伴随着挥之不去的不安。
常规赛过去三个星期共6轮了,无咎完全没觉得自己有一丝一毫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