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近的距离,我看清他们的白脸不是皮肤而是一张张诡异的面具,上面只有眼洞和嘴洞,如同表情静穆的鬼魂。
他们皮肤很黑,身体结实,浑身上下布满各种无法理解的刺青,穿着简陋的皮毛和树叶,戴着人骨项链,手臂和大腿上缠着一圈圈绳子一样的东西。
和此前那帮人不一样,这伙人使用的武器不是弓箭,而是吹矢。
领头的人除了一张白面具还戴着一个由巨大羊角制作成的头盔。他身形高大,目光犀利,观察了片刻,扬起吹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吹出一支短标。
我的脖子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脑袋瞬间失去思维能力,手指接触到短标的羽毛,视线恍惚,天地旋转,树冠一下子来到我的脚下。
颠倒的世界里,更多吹矢作,索菲亚和安德里接连倒下,沙丁鱼挥舞着长矛,被一个人从后面抱住摔倒在地,肥猪丁吉仗着皮糙肉厚狂奔出一条血路,不过很快也被按倒在地。
火光渐渐消散,视野一片漆黑,大海的咸味从我鼻子里逃走,海风也不再抚摸我的脸,我唯一的感觉就是世界在颤抖,像是在荡秋千。
醒来时大风正烈,浓雾遮盖眼睛,头痛欲裂。
饥饿、寒冷、痛苦刺激着我的大脑,随后,震耳欲聋的鼓声传进我的耳朵,烧焦的味道钻进鼻孔。
我触摸到冰冷的地面,感觉到它的坚硬和颤抖。我翻身把脸贴住地面,看见湿漉漉的黑色石头。
城墙!
这个念头一经在我脑海中出现,记忆便翻江倒海地涌回来。
我被抓了,应该是在那堵高大的城墙上,其他人呢?
我小心翼翼地调整脑袋的角度,最大限度转动眼睛,希望在没吵醒守卫的情况下看清周围的情形。可我目力所及,只有雾气和黑色的石头,这个空间很大,三面黑石一面开口。开口外鼓声阵阵,每响一下我的心跳就加一点。
我试着出一些声音,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呵斥或者回应。我悄悄站起来,朝光亮的一面走去。
迷雾无穷无尽,我险些失足掉下去。等我撤回来趴在地面上朝下看的时候,现我脚下至少是三十米的深渊。
天亮了,但雾气比昨天更加浓重。
也好,他能遮挡视线就能为我提供掩护。
我退回到空间内部,循着墙壁前进——我肯定不是飞上来的,所以沿着墙壁走我至少能够找到一条通道,至少是一扇牢门。
快到第一个墙角的时候,我的神经骤然绷紧,双脚不由自主地停在原地。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墙角,坐在地上,斜倚着黑石,隔着迷雾盯着我,好像正等待我的到来。
我举起双手,用我此生最友善的声音说:“我没有恶意,我只想知道自己在哪。”
声音被鼓声和呐喊声淹没,他一动没动,我担心他听不见,又重复了一遍。
他还是没动,甚至连最微小的动作也没有。我感觉不对劲,再一次加大声音重复了我刚才说的话。
回复我的只有沉默。不对劲,他不是个……活人。
我壮着胆子,慢慢朝他靠近,直到距离他只有两米多的时候他仍旧没动。
我深吸一口气,冲过去,双手伸开瞄准他的脖子。
我有个计划,如果他只是睡着了我就先下手为强掐死他。然而,我忽略了雾气中湿滑的地表,鞋底刚刚蹬地,朝后滑去,身体失去重心向前扑倒,脑袋正好撞在他枯瘦的腿上。
妈的,我只感觉那是两根石棒槌。
我不敢怠慢,起身掐住他的脖子。他是个年轻的土著,至少比我小七八岁,身上的刺青和饰品很少,黑色的野猪皮围住了要害部位。
掐了一会儿,我忽然意识到这个小孩根本没有反应,他好像真的是一具死尸。
不对,他的脖子还有温度,脉搏也在跳动。
我慢慢松开手,注意到在他左肩上有一根羽毛状的短标。那是一根细长的绿色铜针,尾部沾着柔软的羽毛,随着我的呼吸摆动。
是吹矢。细长的吹管还握着他松软的手里。
玩火?
我有点搞不清楚这货是如何把针扎在自己身上的。我捡起吹管,看到里面还有一根未出的短标,决定带上它防身。
它大概只有我中指那么粗,却比我手臂还要长,较粗的一端也只有我的拇指粗细,重如金属实为木质。
重新站起来,心里轻松了许多。守卫就在这里,只不过是不幸晕倒了,这就证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有人很快现我。
我继续上路,朝开口那边摸索。刚走两步,踩进一个水坑里,我蹲下去,现脚被一层浅浅的淤泥裹住。
我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退回墙角,把那个小孩从上到下扒了个精光,把所有饰品和绳索戴在自己身上,值得一说的是,作为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讲,他的老二真大。
最后剩下面具。说实话,摘下面具时我吓得不轻。
或者说不是惊吓,而是一种来自生理和心里上的双重不适。
那是一张男孩的脸,上面毫无规律地生长着很多牙齿,有长有短,皮肤上长出牙龈,好像一只只虫子在蠕动。他没有嘴唇,应该是嘴唇的地方被更加密集的牙齿占用,薄薄的挤在牙缝里,无比狰狞。
我尽量不去看他的脸,把我的衣服胡乱套在他身上。然后仔细打量面具,是一种被加工过的薄树皮,上面刷着白色燃料。我特别注意了嘴洞,看到干涸的口水痕迹时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