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那是相当惊险了,诸位想想,十五年岁,城内事还未定下,外面就有一明一暗两拨来闹事。那时候的场景,啧啧啧,老夫想起来都忍不住捏把汗。”
底下人不满:“别卖关子了,你倒是说啊!”
说书人对他们的声音充耳不闻,又停了一会儿后才不紧不慢开了口:“那时连日阴雨,天边黑压压的,众魔临至晚景城下,阴森森的雾气绵延十里,里面森森白骨,残破血肉挂在上面,却还能行走,狰狞的笑。”
“他们攀上城墙,在上面留下刺目血迹,尖啸声刺破耳膜,不停叫嚣着,但晚景城却始终没人出来应战,城民也一点反应都没有,魔物慢慢往上爬,诸位也清楚,只要他们越过那道城墙,从此之后城内会是什么模样。”
他压低了声音:“生灵涂炭,四处鬼哭,不见天日,男女老少会被剥离血肉,成为魔物滋生的养料,土壤会变成赤红颜色,人的残骸腐烂在里面,遍体生蛆……”
祁昭:“……”
祁昭被恶心的放下了手里的瓜子:“这位老先生,以前肯定是专门写话本的,你看看这文笔。”
底下的人也和祁昭是一样的感觉,默默放下了茶和食物,说书人见这种让人感同身受的效果达到了,满意笑了笑,手里惊堂木突然一拍。
“啪——”
众人吓了一跳,迅速看过去,说书人眼睛一挑,声音突然激昂起来。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谢慎出现了,他一袭玄衣,手执惊蓝剑立与城墙,气势凌厉,剑身蓝色的光冲散黑雾,他就那么站着,待魔物及至脚边时一挥剑,骤然间雷霆乍惊,天地失色,魔物化为焦土,后面的还要再过来,又一剑,四周忽有光来,再回眼,城下已是清平。”
“两剑。”说书人叹道,“人人说晚景城谢慎手下从不出第三剑,因为他两剑足够披靡,诸位也知道,晚景城虽不是第一城,但确实旁人最不敢来犯的城池,是何原因,就看诸位各自思量了。”
“至于其他——”
众人眼巴巴等着他说。
说书人笑着将惊堂木一拍:“且听下回分晓是也。”
众人沉默了一瞬,不约而同开始往上丢瓜子皮。
祁昭放下帘子坐回谢慎身边,眼睛亮晶晶偏头看过去:“谢城主,帅的哦。”
谢慎手虚虚拖着下巴,微笑看着他,眼里波光粼粼,纵容又温柔。”
祁昭:“谢城主,么么哒!”
“么么哒。”
谢慎轻声回了他一句,朝窗外看了一眼:“雨停了,要回去么……我觉得,我们也时候做一些许久未曾做过的事情了。”
祁昭面无表情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捏住谢慎脸颊往两边拉了拉:“你还我当初清清淡淡不苟言笑的谢城主。”
说完细细盯着谢慎看了看,又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怎么会有人脸被捏的变形以后还这么好看?
谢慎任凭他动作,只笑。
末了还是祁昭自己松了手:“好了好了,你长得好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回去。”
谢慎便站了起来,二人在桌上搁下了打赏的灵石,绕过底下的人出了茶馆。
外面骤雨初歇,风很清新。
云州城气温偏暖,这时候湖边的柳树还未枯萎,祁昭走过去看了看,在地上捡了一条柳枝,麻利编成一条,给谢慎带在了手腕上。
“这是什么?”
“我在古书里看的风俗,折柳赠人,意为,心悦于你。”
祁昭脸皮薄,很少说情话,谢慎听见后一愣,手指轻轻摸了摸手腕上的柳环,唇角缓缓勾起。
倒是祁昭不好意思了:“其实也不正规,草木都会疼,我不想折断它,就捡了个还看得过去的,你别嫌弃。”
“不会的。”谢慎说。
他整个人都鲜活起来,唇角带笑。
像极了春天时的第一缕风。
……
九日后,温故告诉祁昭,白泽山禁地可以过去了。
这话换个意思,就是说祁昭可以安安心心去跳崖了。
清晨,祁昭和谢慎跟着温故一起上了白泽山。
山顶清风徐徐,悬崖深不见底,祁昭站在边上,被风一吹,就有种自己顷刻间会掉下去的感觉。
祁昭以前曾经和隔壁饭馆的小老板去蹦过极,闭着眼睛下去软着腿上来,在这方面是真的怂。
他心神不宁极了,温故都看不下去:“何必呢?没事没事,最多一尸两命,别怕。”
两命指的是祁昭和秦修。
祁昭无语凝噎:“一尸两命不是这么用的。”
温故送了耸肩:“但其实很贴切,不是吗?”
“……你这样是不会找到道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