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有小儿子?”张安世问道。
“当然因为我是看过未来的人了。”
张汤最后去世前,张贺在他榻前握住父亲干枯的手,在他耳边说道:“在那遥远的未来,我的弟弟张安世的家族将会是一支非常厉害的大家族,一直绵延数百年。”
“这是真的吗?”张汤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明亮了起来,张贺知道,这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了。
“孩儿绝无虚言。”
“那就好,那就好。”张汤轻拍着张贺的手背,“我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了,皇家之路并不好走,步步险滩急流,你务必要小心照看好自己。”
那个时候,刘据就在旁边说道:“请您放心,我会一直护着张贺,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的。”
张汤去世的那天,长安城下着绵绵细雨。在家丞开始忙碌地料理后事的空隙,张贺偷偷躲进自己的房间,窝在刘据怀里,默默地流着眼泪。
他上辈子没有感受到来自父母的爱,这辈子作为张贺在张家长大,从小就受到来自张汤和秦芸无微不至的宠爱,让他觉得自己不再孤单。
而如今,他的父亲离开了,张贺抱着刘据,寻求他的安慰。而刘据就如张贺当年那样,温柔地顺着张贺的背,让他能够尽情地宣泄自己的悲伤。
一滴清凉的雨水,将张贺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下雨了。”刘据抬头看看乌云渐渐聚拢的天空,对张贺说道,“我们赶紧回去吧。”
“大雨将至,现在就算回博望苑都来不及了。”张贺摇了摇头,“不如我们先去茂陵邑的酒楼里暂且避过这阵雨。”
因为刘彻下令天下豪强迁徙到茂陵邑居住,方便中央集中管理和控制,所以陵邑中住的最多的就是有钱人,供富人消费的装潢华美的酒楼比比皆是。
但刘据却喜欢接近市井小民,去聆听民间的声音,所以他和张贺选择了一家看起来并不是供出手阔绰的人消费的酒楼,将马交给店小二,解开披风拿在手中,走了进去。
“两位客官是住店还是喝酒?”一个长相憨态可掬的小伙子笑眯眯地走过来说。
张贺对他说:“我们喝酒,二楼还有临窗的座位吗?”
“有,两位请上座。”
小伙子将他们带到二楼,一在窗前坐定,外面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给我们来一盘鲤鱼脍,一盆牛炙,还有一份时令鲜果。”张贺熟练地点菜,“酒就给我们来两小坛桑椹酒吧。”
“好嘞,这就给客官准备。”
酒菜还没上来,但是桌上放着一壶甘蔗糖水,刘据就给两人倒了糖水,开始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这个酒楼二楼的位置是一圈悬空,透过围栏可以看到一楼大厅的情况。二楼是雅座,一楼就是价位较低的大堂了,一些穿着短打的劳作人坐在长案前,正在聊一些新奇的见闻。
“听说京城来了一位姓王的望气大师,非常灵验的,很多达官贵人都邀请他去望气。”
“姓王?是之前那位望气王朔的徒弟吗?我听说那个王朔可是很厉害的,他说不建议治理水患,天子还真的不去治理了。”
刘据听着下面说得越来越玄乎,对着张贺摇了摇头。
关于治水这件事其实和张贺有关,其实刘彻并不是没有治水,而是听取了张贺的建议,堵不如疏,在黄河中游挖泄洪水渠去了,只是看起来暂时没有派出大量人力在大坝上而已。
“你还别说,这位王大师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听说这次天子巡幸,他就要跟在御前出谋划策。”一个嗓门响亮的中年人说道,“我家刚好有人在这位王大师家里看门,听到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什么消息?别卖关子了,赶快说。”众人纷纷笑骂。
“王大师对陛下说,望见云气变化得知河间有奇女子,巡幸时可以路过看看。”
张贺正在喝水的动作凝滞了一下,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了起来。
那位以装神弄鬼出场的拳夫人,终于要粉墨登场了吗?
这一年是太始元年,春。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个副本,巫蛊副本,全文收尾中
第159章 钩弋夫人
“此番陛下出巡, 我的弟弟张安世已经升迁为光禄大夫, 和霍光、金日磾一起随行在陛下左右。”张贺对刘据说, “殿下不妨想个借口,让我追上出巡的队伍。”
“你是在担心白日酒馆里那些人口中所说的奇女子吗?”刘据皱着眉头询问。
夜间的北宫寝殿灯火通明,殿内低垂着帷幕, 其他宫女、黄门都在廊外垂手候着。每次他们想要秘密商议某些事情的时候, 都会屏退左右。
坐在绣榻上的史良娣轻轻拍了拍依偎在她怀里听故事的刘进, 温柔地说道:“进儿,出去找你的两个弟弟玩。”
“是。”刘进今年九岁了, 长得活脱脱一个小刘据, 性子也安静随和, 很快就听话地走出殿去了。
史良娣这才抬起头, 望向此时站立在枝状灯前的刘据,眼底流露出一丝恨意:“赵婕妤,那可不是盏省油的灯。”
张贺闻言微微颔首, 两个同时从未来重生回来的人, 彼此间总是有一种默契。
“你是说父皇会封她为婕妤?”
在太初改制轰轰烈烈地进行过后, 刘彻将后宫的